魏钦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守口如瓶,”陈愖示意他放心,不过用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看他,“怎么又受挫了?”
他觉得好笑,魏钦这万年冷漠理智的性子,怎么就被明小姐折腾成这样?
正好就戳中了魏钦的痛处。
魏钦面色淡了下来。
神色难得闪过困惑,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昨夜他分明感觉到明黛是有一刻动摇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魏钦沉思着,一夜未睡,额角隐隐作痛,轻咳一声。
陈愖头一回见他这般,越发感觉到惊奇,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还想再仔细问,不等他开口,就被魏钦赶出去。
显然魏钦此刻并没有与好友谈心的心思,陈愖只能无奈地走下楼,正好看到浦真站在门口,打着伞正和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说话。
浦真送走那人,回头看到陈愖,朝他作揖,转身上楼找到魏钦。
人人都有事情做,就他没有,陈愖回房喝酒去了。
“那人从前在甄家应太太院子里做过事,去岁才赎身回了乡。”浦真站在书案前,低声说着话。
魏钦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他知道的不多,只是无意中听到……”
浦真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分,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
“说是明小姐身体好像有些问题,”说到这儿,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魏钦,“他具体忘了什么时候,只记得当时明小姐还在和裴二郎说亲,他无意中撞见裴家太太和明小姐吵架,听见,听见裴家太太骂明小姐残废。”
魏钦心脏一空,猛地抬眸,看向他。
第37章
魏钦眼角眉梢皆是一片冰冷, 一双深眸紧盯着浦真,感到荒唐,不留情面地呵斥:“想好了再开口。”
浦真寒毛耸立, 连忙心惊胆颤地否认, 直言不敢胡说, 启初听到那人的话,他也不敢相信, 明小姐看起来再健全不过了,平日说说笑笑的,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这些猜测他不敢说。
魏钦眸色如寒冰深潭,静坐良久,开口才发现嗓音沙哑:“她……”
他缓了缓, 再开口声音无比平静:“去请萧逊。”
浦真赶紧应声。
魏钦眼帘低垂, 感受着胸腔突如其来的窒息, 他抬手扯松衣襟, 仍无法纾解那股闷痛。
萧逊匆匆赶到木樨街,下了马车, 打伞也遮不住雨, 短短几步肩头便湿了一片, 他一边拿着绢帕擦拭一边步入书房, 看到坐在光线昏暗处的魏钦, 楞了一下。
但他无法为魏钦解惑:“你真想从我这儿知道吗?”
“可是她不愿!”魏钦厉声道。
魏钦很清楚直到此刻明黛都没有动过告诉他的念头。
萧逊面色不变:“你失态了。”
魏钦闭了闭眼睛, 无力地垂下手臂, 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挫败。
事关明黛, 叫他如何冷静。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回想种种异常, 敏锐地抓住了脑海中飞快闪过的画面,喜欢走在他右手边,人多或是从背后叫她,她,她反应会慢,没有办法快速地辨别声音源头的反向,抓破的耳朵,太多太多了……
抽丝剥茧,他瞳孔微震:“是……”
萧逊及时打断他的话。
萧逊年长他六岁,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自认还算了解他。魏钦这个人看着冷情冷性的,但更多的是他心智异于常人,他很轻易就能做到旁人再努力都无法做成的事情,他觉得事实都能为他所控,他太骄傲自信了,却忘了他本身就在俗世中。
不过萧逊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他为情所扰。
萧逊犹豫了片刻,好心提醒道:“魏钦你确信你知道了她万般隐瞒的真相,对她而言会不会又是另一种伤害?”
魏钦心头颤动,终于清醒过来,沉默良久,吐出一口郁气:“多谢。”
萧逊温和地笑了笑:“你放心,不会妨碍生活。”
魏钦听懂了。
萧逊知他通透,不再多言,转而说道:“我现在你这儿避会儿雨,等雨小了再回去。”
魏钦这才瞧见他半湿的衣裳:“抱歉。”
吩咐浦真带萧逊去客房梳洗,自己难以沉得下心,不由地起身推窗,雨雾扑洒在脸上,他毫不在意,看着明家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儿,钦大爷来了。”百宜急匆匆地进屋,找到在屋里翻衣裳的明黛。
方才钰三爷的妻子方三奶奶给明黛下帖子请她明日过府打牌。离得不远,又是熟人,她便答应了。
明黛手里举起衣裳,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钦大爷在门口,大门口!”百宜强调道。
明黛下意识地起身,弄不明白魏钦究竟想做什么,难道气消了?
她搞不懂他,明明知道自己会惹他生气,怎么还来招惹她?非得让她也陪着一起难受吗?
明黛嘴巴嘀嘀咕咕的埋怨,却还是搁下手里的东西,提着裙摆,气势汹汹的去开门,她猛地拉开门,看着撑伞立在门外的魏钦,一时又失了声,她觉得他现在有些奇怪。
魏钦微抬伞,一双幽而沉的眼眸望着她,眼神里满是让明黛不安的情绪。
她有些别扭,不自在地掉转过视线,张张嘴:“你来做什么?”
其实她有很多特有的小习惯,就像现在,不用魏钦刻意观察,就能发现就算与她面对面站着,她身体也会微微侧倾,将左侧的面庞离他更近。
魏钦喉咙滚了滚:“明黛。”
明黛鼻音哼了哼两声,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怕我故意装作听不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