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入戏太深(116)
第一场戏赶着下午的天光,庞曼抬腕看了眼外面,天色渐晚已经暗了下来。
慕意清和其他群演已经在另一场等候,庞曼精神道:“换场继续。”
“画骨一场二镜一次,Action。”
游轮启航的当晚,三楼舞厅对全船乘客开放,船长组织了一场盛大的舞会。
“诸位旅途愉快。”
东亚人,西洋人,黄眸子的,蓝眼睛的,凑在一起,语言不通并不影响他们舞步交流。
上流社会的必备技能,打牌,抽烟,跳舞,宋辞样样不会。
从孤儿院出来的女孩,运气极佳,留洋海外,她为的可不是攀上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高枝。
她想,她只是简单地喜欢画画。
至于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下,让她一个孤儿院的孩子接触到画笔,画纸,她不记得。
宋辞望向舞池中央热舞的男女们,舞步极致优雅,眼神欲望却是赤/裸,没有掩饰的。
这个年代,思想和行为上都很开放,船上一行十天半个月,多少寂寞男女会在这里发生一段短暂的,不能称之为爱情的故事。
几个穿着小西装、小洋裙的小孩脸上带着最纯真的笑容,嬉戏打闹朝她这边跑来。
宋辞在脑中勾画她们的模样,忽然一个小男孩背着身子,直冲冲地撞到她。
倒地那一刻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不恼怒地蹲下,扶起男孩,替小男孩擦去眼泪。
小男孩用力地拍掉她的手:“什么货色就碰我,我让我阿爹直接杀了你。”
好的,也不是所有小孩子生下便是纯真善良的,自降生之日起,有些人已经落入了染缸。
“呵,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盗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附近,径直地走了过来,弓着身子在小男孩耳边低语:“谁被杀还不一定呢?”
说完又冷“呵”一声扭着身子走远,剩下小男孩又嗷嗷大哭,宋辞跟着愣在原地。
那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和小男孩不一样,她的语气不像开玩笑,眼眸中是带着杀气的。
小男孩的奶娘闻着声赶来,冲着宋辞就是一顿辱骂。
宋辞左耳进右耳出,不想与这些达官贵人扯上关系,目光又落在了换了身装扮的女人身上。
庞曼:“过。”
小男孩的爸妈跑过来帮儿子擦眼泪,现场道具组,灯光师,收音师来回穿梭布置下一镜。
庞曼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
“今天就这样吧,主演收工,其他人拍几个空镜。”
夜深温差大,景初身上这一身洋裙还算有些厚度,慕意清的那身旗袍,贴着身子薄薄一层。
时真见收工,给艺人披上毛毯,一起回到更衣室,在外面候着。
“姐,徐老师说等会儿餐厅见。”
慕意清脱下旗袍,应了声:“好。”
刚从片场走到换衣区域的景初,听到了这两句话,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都几点了还见面,没记错的话,明天是早场戏。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吗?抽尽空闲去见爱的人,想尽办法来躲不爱的人。
……
片场的换衣间与摄影棚的不同,两位主演仅隔着一面墙,慕意清听到隔壁门关合的声音,沉闷闷的。
时真还在外面说着徐延已经到了,从这里赶到那个餐厅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明天的拍摄进程安排。
慕意清扣上衣扣,将长发理了出来,时间赶不及,没有洗澡,身上还有淡淡烟味。
老实说,景初回来的时候,她想打断时真,但是为什么要去打断呢?
这一切不正如她期盼的那样进行下去吗?她不再是不抽烟的清儿。
她刻意制造了自己和徐延在一起的误会告诉景初,都是替身,她不会输,永远不会。
隔壁试衣间换衣服的窸窸窣窣声没有停顿,反而是她刻意放慢了速度。
慢到隔壁房门又一次关合,慢到时真的话快要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慕意清才深吸一口气,打开换衣间的门。
第67章 苦涩麦茶
拍摄地位置偏僻徐延舞剧巡演刚巧在附近的城市,她联系到慕意清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星燃计划》决赛结束后,她没直接拒绝傅星凡当晚出道组的成员、导师和节目制作组在凌晨如期地举行了庆功宴。
说说笑笑,相互庆祝徐延跟着点头祝福不敢与满怀期待的女孩对视。
临近五点这场庆功宴才算结束,她对着傅星凡道歉说:“我们不合适。”
傅星凡上午还有行程,经纪人没给她继续纠缠的时间。
六点多登上回去的轮渡,徐延又给慕意清打去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与慕意清的父母通话时得知慕意清开了辆车失踪了经纪人和助理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时间还不够报不了警。
电话那头焦急万分徐延强迫自己冷静,她想了许久景初生病了,她能在哪里?
按照慕意清父母给的车牌号,她在医院的停车场找了许久,才发现那辆失踪的车。
车身颜色在众多黑白中很显眼慕意清趴在方向盘上纹丝不动昨天失联的时间推测她在车里坐了一整夜。
徐延站在车窗边指节轻轻地敲击车窗两下声音不大。
车中的女人反应慢了半拍,缓缓抬头双目通红,整个人憔悴落魄得惹人怜惜。
“开下车门。”徐延走到副驾门前。
车门打开,入目便是半盒烟的烟头,车内没有启动暖气,一月份不比车外暖和多少。
徐延抽烟,但一次这么多是没有过的,不流通的空气中全是呛人的烟油味,她打开车窗,侧身看向空洞无神的慕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