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价格定得不低,没过多久就攒下开铺子的钱,但他说自己不方便出面,让白真真代为售卖。
白真真跟他玩笑道:“你这样相信我?不怕我私吞?”
少年眉眼含笑,很豪气地说:“不过一间小小的铺子罢了。你若想要,我送你便是。”
白真真哪会那样厚脸皮,忙说:“我不要你的。”只是在心里,对少年很有好感。
少年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而他待白真真也不薄,利润的三成都分给她了。
天长日久,白真真对他愈发喜欢,但羞于开口,只每次见面时,委婉暗示他。
少年却是听不懂,全然没开窍一般,会体贴她,会跟她说笑,却从不曾露出男女之情。
直到这一日,白真真听到一个噩耗,她父亲要把她嫁给昌平侯为继室。
“不要!”她惊恐地跪下道,“父亲,我不要嫁给他!”
昌平侯的名声很不好,荒淫,残暴,死过两任妻子,一任是病死的,一任是吊死的,更别提被抬出去的小妾通房们,好人家谁也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
但白大人说:“你休要听外头那些传言,父亲难道会害你不成?你嫁过去,就是侯夫人,风光无二。”
白真真又去求母亲,白夫人说:“乖儿,你性情柔顺,嫁过去后,顺着侯爷,他舍不得把你怎么样的。”
她绝望不已,心中想着少年,生出一个念头。
每个月的月中,是盘账日。她在铺子里候着,等到少年出现,立刻抓住他的手说:“你带我私奔吧?”
少年愕然:“你在说什么?”
她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一番,而后便见少年歉然羞愧的目光:“我没办法娶你。因为,我也是女子。”
白真真不信,少年便抓过她的手,亲自验证。
“抱歉。”少年愧疚道。
夏雪薇没想到自己女扮男装,会引起这样的误会。撩动别人芳心,感到很是愧疚:“你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
白真真推开她就跑走了。
她怨恨,绝望,又隐隐有疯狂的念头在心底滋生——她要报复夏雪薇!
回到家后,她没有再拒绝,而是听话地嫁给了昌平侯。然后,在一次宴会上,揭穿了夏雪薇的女子身份。
顿时,夏雪薇处境尴尬。只是没尴尬三秒,就有人保她——男主,楚王。
楚王跟夏雪薇是兄弟,常常结伴玩耍,原以为自己断袖了,没想到喜欢的人竟然是女子,心中狂喜。
没能害人,白真真嫉妒又失落,回到府中,就被丈夫打了。残暴的昌平侯,动辄把人打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她被打得在床上趴了三天,然后得到消息,女主不仅没事,反而被楚王提亲了。
她气得焦灼难当,却没任何卵用,根本找不到机会害女主,还很快被残暴的昌平侯打死了。
死讯传出去,女主惊愕不已,但楚王说:“她存心害你,你同情什么。”
女主神情复杂,摇摇头:“我骗过她,她恨我是应该的。”
吊唁过后,女主就把白真真忘了。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白真真只是她生命中众多反派中的一个,如一阵轻风吹过水面,掀起涟漪又平静下来。
“唉。”回忆结束,白真真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屋檐下,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刚才,“她”跟夏雪薇告白了。
但她叹气的不是这个。对她而言,睁眼前是天才女修,睁眼后是联姻棋子,这落差让她眼前发黑。
“砍死他算了。”她心想,“砍死昌平侯,我自杀,去下一个世界。”
反正不能吃苦受累。
她度过了数个快乐的世界,却没有抵消之前打工受的罪,反而令她愈发不能接受吃苦。
下定决心后,她心中又想,这次是谁将她召来的?用意为何?
梁景彦外出得不合时宜,晴天忽然变雨天,好在问相熟的古董店掌柜借了把伞。
他撑伞走在雨中,云靴早已被雨水浸透,但他不急不缓,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忽然,视线余光扫过街边,看到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抱着臂膀,瑟缩在店铺屋檐下。
雨幕遮挡了她的模样,但梁景彦不知怎的,心中怦然跳动。
“姑娘。”他撑伞走近,逐渐看到一张清丽容颜,乌发湿透,面颊如玉,仿若一朵被雨水淋湿的山茶花,“你没带伞吗?”
白真真正在想事情,忽然察觉到有人走近,抬起头。
是一个撑伞的年轻人,长得挺俊秀,就是说的话……她如果带了伞,会把自己淋成这样吗?
没搭理他,收回视线。
“姑娘,我的伞借给你。”身旁,男子语气诚恳地说。
白真真又看过去:“借给我?你呢?”
她声音真好听,清冷婉约,梁景彦心神飘荡,说道:“我不着急回家。”
“我也不着急回家。”白真真对他颔了颔首,“多谢了。”
回家干什么?爹娘膝下好些孩子,儿子一堆,女儿一堆,没谁把她放在心上。
白真真还在考虑,索性不回家,直接跑掉得了。
唯一的问题是,跑掉之后,吃什么,住哪里?她如今已经不是修士,不能随便拔剑杀杀杀。这个时代背景,遇到坏人的几率很大,自保的概率却很小。
“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一旁,男子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白真真转头看去,便见一张殷勤的面孔。若非他生着一张俊秀的模样,她已经拔腿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