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费豺就看到那小子不知从哪摸出一只麻袋开始扒地皮,就连一株草药都不放过。
他忽然悟了。
这两小子跟着来是干嘛的,他懂了。
费豺深深地看了秦流西一眼,当年他的脑子要是有这么活,宗门也不会败在自己手上吧?
呜啊,又是被打击的一天!
几人穿过这片谷地,又是一个新的峰头,植被丛生,树木冲天而起,路都看不到了。
可费豺却是嗷的一声哭了:“找到了。”
他咻地往前飘去,秦流西带着滕昭他们跟了上去,不一会,就看到费豺抱着两条石柱在鬼哭狼嚎。
“呜呜,这是我们山门的石柱,曾经多威风啊,顶上还有神兽坐镇,现在神兽没了,山门也没了。”
“千年了,都还是好的就真是修仙时期了,这没倒下就很厉害了,想要完好,想什么美事?”秦流西差点要翻白眼,她往石级上走去。
此处多年无人烟至,植被早已把这通往殿宇的石级路给遮住了。
要想快速上去,秦流西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却没有,而是一步步的往上走,同时,手上不知道怎么弄出了一把剑,把两边的植被给砍了,把路清出来。
滕昭见状,也拿出自己的配剑一起清路,小人参则把有用的收到袋子里。
费豺哭了好一会,见身边没动静了,左右看无人,再抬头看。
但见师徒俩一左一右的砍植被清出台阶路,他眼眶一涩,心情有些酸胀。
不过只来一次,又何至于这样干?
可他们却是把路给清出来了。
老祖宗们,应该会深感欣慰的吧?
秦流西站在布满青苔的小广场前,看着眼前的一片残垣断壁有些一言难尽。
这是被人洗劫过了吧,不然再残,怎会连个顶都没有,偌大的殿只余光秃秃的顶梁柱,低矮斑驳的墙壁,处处都在透着破和烂。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宝的样子。”小人参小声嘀咕。
滕昭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费豺又飘上来开始新的一轮鬼哭,一边哭一边忏悔自责。
让宗门沦落如此境地,他大不孝,他愧对师门和历代先祖啊!
秦流西被他哭得脑门突突地跳痛。
“别哭了,哭还能把这宗门给哭出新的来?”
费豺哭声一顿,飘到她面前,说道:“你是咱们宗门的徒子徒孙,光复振兴宗门的重任就靠你了。”
秦流西嘴角一抽:“现在清平宗也不算没了,只是宗变观罢了。”
“那就从观变宗,只要你支棱起来,收他个千百个弟子,苦心教导,迟早这天下第一宗也只会是我们清平,烧最粗的香,塑最贵的金身。”费豺一副我很看好你的眼神。
秦流西呵呵地笑:“凭我这一身小本事,难当重任,除非宗门有真正的道宗密术传承于我。”
费豺吓了一跳,说话就说话,忽然用上内劲是要干嘛,满山谷都是回音绝响,这么嚎一嗓子就能让老祖宗听见,然后就给你传承?
把你美的,当年我把地皮都快掀起了,也没见几锭金子供我捡的。
秦流西已经绕过他向内走,费豺跟在她身边开始说着从前宗门的盛况,仿佛眼前的破败在他眼中就只是个假象,只有他嘴里的才是真实的,说得兴起时,手舞足蹈,鬼气乱飘。
秦流西没有打断他,凭着他说的过去,眼前倒是涌现出一副生动的画面,耳边喧嚣,钟声庄重冗长,如昨日重现。
滕昭和小人参也安静地听着,顺着费豺的指点,仿佛看到了那一处摆着的珍贵炉鼎。
“三清祖师爷,不肖弟子回来看您们了!”高亢的哭声以及一记沉闷的跪地声把所有的镜花水月都打破了。
第1156章 玉长空,他入世择贤了!
山风呼啸而过,冻得人一哆嗦。
秦流西他们看到眼前足有一丈高的三清尊神。
眼前的三清并不是金身铜像,只是彩绘泥像,可风吹日晒雨淋,彩绘早已风化消失,盘腿坐着的泥像身体缺了胳膊,泥身有着一个个破洞,也不知什么东西在里面打洞蜗居了,只有那泥像头还是完整的,还能辨认出谁是谁?
秦流西叹了一口气。
费豺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秦流西指使滕昭他们清理一下,她自己则是从乾坤袋拿出些供品香烛。
不管这个遗址有没有传承,既来了,又是清平观的前身,她们这些徒子徒孙肯定要聊表一下心意。
秦流西拿了一块干净的棉布,足尖一点,跃了上去,拿着棉布把那头像仔细擦了擦,至于泥像肚子里的洞洞,她却没有堵上。
“为何不把这洞修好?”费豺看她擦了头就算了,却不管泥像身的洞洞,有些不解。
“泥像能供万物在此栖身修行,也是一种庇佑和慈悲,三清祖师爷们不会怪罪的。”秦流西看了一眼元始天尊肚子里的洞,意有所指。
费豺不说话了。
也是,这个遗址已经废弃了,要不是特意找过来,连个人都见不到,神像是不是完整,有什么重要呢?
但能供生灵栖身,既是那生灵的造化,又是神像的慈悲。
秦流西拿出香品点燃,带着滕昭他们一道恭敬地供了心香,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费豺感动得很,只是不过几息,就听她道明了来意,感动瞬间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果有传承就尽可一滴不留的传给她,有什么深藏的宝贝,也一定要给她托梦和指路,毕竟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作为徒子徒孙,没点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在外显摆和傍身,也让人小看了清平宗当初的大宗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