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宋烨追了出来。
秦流西道:“宋将军,此间事了,十天以后你再来做针刺就好,令妹的药方吃过四副,再来换方。”
宋烨听到这话,便知世间俗事她不想再多理,很是识趣地应下,道:“多谢大师,报酬我会亲自送到贵店。”
秦流西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问报酬多少,更不怕宋烨跑路,因为他知道,那后果会比现在遇到的事更严重。
宋烨目送她离开,重新回院子,见宋柳拿匕首还要捅,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抓住她的手,摇头:“柳妹,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忘了大师的话么,他,自有天收。”
宋柳一怔。
宋烨半蹲下来,看着魏才洲冷厉一笑:“我倒要看看,你是以哪种方式肠穿肚烂而横死。”
魏才洲痛得快晕过去,可仍在这个大舅子眼里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宋烨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举起双指赌誓道:“魏才洲,你爹早已受肝脏病痛折磨,那段日子他瘦成什么样你心中有数。他是一心求死而自刎,让我以他的尸体投诚,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柳妹和你成亲,保你一辈子富贵安然。他的死,与我宋烨无关,我可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叫我断子绝孙,肠穿肚烂。”
“你有杀子之孽,我看在大哥份上,我不杀你,你也自有天收,而你到了底下,好生问问你爹,到底谁是哪个傻缺蠢货。”
他的话说完,拉过宋柳:“我们走。”又对亲兵说:“把他扔出去。”
魏才洲瞳孔冷缩,这是放他一马,不,是让他自生自灭?
肠穿肚烂而横死。
那个大师这样批他的命。
舅舅,他要找舅舅救命。
魏才洲被扔了出去,躺在地上像是一摊烂泥,捂着流血不止的腰腹,艰辛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前走。
这会儿,他是连所谓的表妹女儿都忘了,脑子里只有那句可怕的批语。
人最惧的死亡不是终老,而是横死,更可怕的是你知它会来,却不知它何时来,以什么方式来。
魏才洲就是被这样的恐惧包裹着,他不是不信,他是太信了,毕竟他舅舅就是干这行的。
他踉跄着转出胡同,站在了大街上,身子却是忽然一僵,转过身。
“爹爹,我冷,我好冷啊,抱我。”他仿佛看见了虎头虎脑的小儿子向他扑过来张开手,脸上的痘包被挠得满脸是血,十分可怖狰狞。
魏才洲吓得跌坐在地:“滚,滚开。”
“让开,快让开,惊马了,天呐。”
魏才洲转头,瞳孔猛缩,一个小点越来越近,顷刻来到面前,马蹄高高落下。
噗嗤。
镶了马蹄铁的马蹄踩穿了他的肚子,然后带出一段肠子,拖曳而去。
“天呐,死人了。”
魏才洲不断呕出血来,脑子嗡嗡的,只有短短几个字在回转:“肠穿肚烂而死。”
宋烨他们得了消息赶过去,看着那惨烈的现场,后脊骨发寒。
不求大师,从无虚言。
第351章 师父忒不正经
秦流西回到自家店铺,隔着老远就看到宝贝徒儿盘腿坐在门口处的石板上冥想,不由噗嗤一笑。
滕昭似是听到了笑声,腾地睁开眼,扭头看来,确是无良师父,心头松了一口气。
秦流西一夜未归,他便一夜未睡,虽然知道不会,可心里仍怕着她一去不返,把他丢下了。
秦流西已然走近,在他身边坐下,靠了过去:“我们家昭昭怎么坐在这里冥想呢,这就不嫌外头脏污了?道室为师布了聚灵阵,还刻画了经文符文,道意亦是有的,在内修炼会事半功倍。”
对于她毫不客气地靠过来,滕昭僵着身子歪了,她也顺着歪过来。
许是觉得这动作彼此都难受,他又坐直了。
秦流西抿嘴轻笑,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修炼,画符,看书,背经络图,背医书,辩药草。”滕昭简洁地回话。
秦流西弯了眼,道:“好学是好的,要懂得劳逸结合。”
“不必。”滕昭冷硬地拒绝,他觉得自己安排很好很充实,他就像一块海绵似的,源源不绝地吸收着没有看过的知识,关键他还很有兴趣,不像从前,多半是在下棋子写字。
秦流西双手掰正他的脸,把他脸挤成一块,道:“为师说要就要,七岁也可以玩。”
滕昭瞪眼。
秦流西看他可爱如包子,咯咯地笑了,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滕昭用力掰下她的手,双颊爆红,耳尖更是红得滴血,小手拼命去擦额头上的濡湿,脸红得像只苹果。
秦流西笑得更欢了。
滕昭怒目,这师父太不正经了!
陈皮听到她的笑声,连忙带着忘川跑出来:“主子,您回来了。”
忘川直接扑进她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松手,喊了一声师父就开始掉金豆子了。
秦流西看着几个小的,心里微软,道:“做什么呢,我才离开一晚,就这样想念为师了?”
“师父不在,我怕。”忘川噙着眼泪说。
秦流西道:“怕什么,只要学好本事,走到哪都不怕,你记住,师父虽然是师父,却不可能永永远远,随时随地陪在你们身边的,小鹰长大了就得出去觅食。”
没错,长大了就得出去闯,休想呆在她身边啃师。
滕昭皱眉,也不擦额头了,道理他明白,可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对。
“不想和师父分开。”忘川软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