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到他,视线扫过那几个学子打扮的华贵少爷,淡淡地道:“贱足并不敢踏贵地。昔蒙丁老夫人仗义,特意送了药材到我家中并告知我家老太太关于西北我家老爷等人的消息,委实惶恐不敢受。”
秦流西此时故作气愤地道:“母亲,分明是他们不安好心,明知祖母挂心祖父他们而身体不好,却还特意上门说三叔残了的事。如今祖母犯了卒中卧床昏迷,您何苦和他们客气?”
她剜向丁永良,道:“要是我祖母有个什么好歹挺不过去,丁家就是害我祖母的刽子手!”
被咒的秦老太太:你真是孝出强大!
丁永良的脸色变了,身后传来细语声,是他的同窗。
“西儿!”王氏嗔了秦流西一眼:“休得胡言,丁老夫人也是好心,知道这事后还想着帮我们打点好让你爹和叔叔们好过些么?”
“好心就不会投贴几次避而不见了。再说打点,让我们把铺子卖了她然后拿那个银子去打点么?”秦流西不屑地道:“那铺子,是我们一家子老弱妇孺安生立命的小铺子,让人来铺子捣乱生事不成,又来软刀子捅,我看八成是故意的。”
“你这孩子……”王氏故作无奈,看向丁永良道:“这孩子没在我身边教导,直言直语不懂转弯抹角的,丁公子莫要见怪。”
丁永良气得捏起拳头,这两人分明是在唱双簧,当他是傻的不成?
“都是一场误会,秦夫人不如入府再说?”丁永良好歹还想着自己的同窗在场,勉强维持笑容说。
“进去,都不知道有没命出来呢,可不敢。李成,把东西都搬出来。”秦流西又一副任性的样子。
李成便把马车内的东西都搬了下来放到门口处。
王氏温声道:“丁公子,这些药材恕我们不敢受。另外,贵府既然喜欢我家铺子的蜜饯糕点,我也送了些过来,请老夫人笑纳就是。西儿,我们走吧,你祖母也不知醒了没,得回去侍疾了。”
“醒得来便罢,醒不来……”秦流西冷笑,斜睨着丁永良:“杀人诛心刽子手!”
丁永良黑了脸,看着秦流西的脸,忽然觉得有些眼熟,道:“慢着,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秦流西如今作女装打扮,身材纤长,可这脸,有些盛气凌人,尤其斜眼看人的时候,不可一世,这样的脸,他分明在哪见过来着?
可秦流西却不理他,扶着王氏上了马车,又传了一道密音入那乞丐耳中。
丁永良也没法细想了,因为那几个同窗默契地说想起还有论策要做,赏雪下回再说,先告辞了。
他看着丁家马车后面的那辆华贵马车,里面的人始终没下来,马车却是调头要离去了,不禁心一突。
第443章 丁家走了一步臭棋
王氏上了马车,吁了一口长气。
“我本想看看附近可有什么流民乞丐的拉两个来听戏,却不想遇到别的人,那几个学子是丁家公子的同窗?”王氏看着秦流西,心中舒畅。
秦流西点头:“而且,有一个在马车里,不曾下车,那马车隐有一股祥瑞之气,我想里面的人非富则贵,将来必有大作为。”
王氏惊讶了,又拧眉道:“那丁公子我看不过尔尔,竟也认识如此矜贵的人,看来丁知府的势比从前更甚。”
“前阵子,周巡抚家的公子姑娘也到了丁家做客。”
王氏心中又是一惊。
“我看丁家确实是有些运道,估计祖坟整得好,有些祖荫,可那是今天以前。再有运道也架不住这府里的人使劲作死,给作没了。”秦流西冷笑。
王氏看向她:“你是想?”
“这事母亲不必再多管,刚才那一出,再加上铺子的事,会让丁家的‘好’名声传出去的。至于那丁永良认识的贵人,我能搅和一个,就能搅和第二个。”
听了刚才她们的双簧,那马车上的人,哪怕心里不膈应,也不好在这时上门做客了,毕竟人家看起来挺多家务事的。
“你刚说周巡抚家的被你搅和了?”王氏惊愕地问。
“寿喜街那个铺子,做了他们的生意,便认识了,这结交了,自然而然就话多了。”
王氏嘴角一抽:“那个棺材铺子?”咋还来订棺材吗?
秦流西无语:“前身是棺材铺子,这不我接手了,就做老本行?治病,驱邪捉鬼的。”
王氏:“……”
她把银子给了秦流西开个小铺子当私房,也没有过问,甚至都没去那铺子看过,全由秦流西自己打理,赚没赚钱,赚了多少,她一概不知。
也就不知非常道究竟是做什么的。
秦流西说开了,又沉默了半晌,解释了一句:“西北那边,还没到时机,等时机到了,他们也就能回来了。”
王氏握了握她的手:“我明白。”
公爹这罪,哪怕是被人诬陷设计的,他也逃不了一个失职,又是祭祀出差池,圣人没当场杀了以祭先祖已是大幸,哪有可能说赦免就赦免?
更不说,距离出事至今,才不过半年。
……
王氏和秦流西唱的一出双簧,让丁永良第一个就先吞了苍蝇,他好不容易请来大灃颇具贤名的吏部尚书的公子江文琉前来家中做客,结果就在府门口遇了这么一出戏,人家连门都不进就走了。
江家乃百年的名门世家,一门三进士,当朝吏部尚书更是今上登基时点的探花郎,以俊雅儒士为美名,婚配顺德郡王府的永乐郡主,夫妇二人琴瑟和鸣,育有两子一女。其中长子就是江文琉,长相集了父母优点而生,文采斐然,极具才名,人称琉璃公子,明年春闱下场,考中的几率极大,若是也被点中探花,江家就是一门四进士双探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