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刺(44)

“让他接。”

邻市的一处旅店，舒磊被两人架着坐在沙发上，手机被放到耳边。

他发着抖叫了一声，“彻哥。”

绑走孟苒，只不过是怕她在周彻身边待着，影响自己的财路。

原想着吓一吓她就行，没想到居然能把警方引了过来。

舒磊这才着了慌，赶紧跑到邻市避避风头，连周彻电话都不敢接。

还以为自己会被他处置，可结果，电话里周彻的声音竟然十分平静，“你说你躲什么呢？多大点事，回来吧。”

舒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可……可那女的报了警。”

周彻拳头攥得死紧，青筋爆起，忍了又忍，语气才缓和道，“那边我会处理，没事的。”

舒磊还不死心，“彻哥，你真的不怪我吗？”

周彻咬着牙，扯了扯嘴角，“怪什么？一个女人而已。”

舒磊这才放心下来，也是，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说到底，没有谁能比得上他姐姐在周彻心里的地位。

挂了电话，周彻没再回医院，自行回了别墅休息。

这地方，一般只有孟苒在的时候，他才会过来。

躺进别墅的床里，似乎还残留着孟苒身上的气息，周彻头埋进去，静静地感受着。

脑中不断闪过孟苒躺在病床上的那张脸，苍白无力。

还有医生那句话，“严重出血，惊吓过度。”

口中琢磨着这几个字，眼睛发红，像是要渗出血来。

凌晨五点的医院病房里，周围是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带着凉意的月色，顺着缝隙透了进来。

孟苒小手指微微颤动，额头冒着汗，脑袋不停晃着。

头被蒙住，胶带粘着嘴巴，背上那重重的一棍子，还有被关在屋子里那时的害怕。

狼狗叫声，面包车关上车门的声音，还有男人那狠狠的一巴掌。

比从前的噩梦来得更恐怖，更真实。

那股酒味……

眼睛倏地睁开，她一下子惊醒过来，急促地呼吸着。

眼前是一片惨白，机器的滴滴声，和消毒液的浓烈味道。

左手边，一个男人正趴在床边。

意识还没回神，孟苒也不知道是谁。

深夜的静谧里，动静不小，孟时谦也醒了过来，抬着惺忪的睡眼看向了孟苒。

两人视线相对，孟苒张开苍白的唇，轻轻喊了一声，“哥。”

声音沙哑又破碎，听得孟时谦不由得心里一紧。

眼睛发酸，伸手替她捋了捋头发，温言细语，“没事了。”

坐起来拿过保温杯，往她杯子里倒水，“喝点水吧。”

他仔细地孟苒把床抬起来，杯子放到嘴边。

孟苒手撑在床沿，艰难起身，腰被孟时谦虚虚地扶了一把，不小心碰到背后伤口，皱了皱眉。

孟时谦赶紧松开手，孟苒没力气，只能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杯子里的水。

她想起那股熟悉的酒味，身体倏地一僵，反射性地害怕起来。

孟时谦拿纸巾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关切道，“还疼吗？”

孟苒看着他，刚才没注意，身上衣服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平时一丝不苟的样子。

孟时谦低头看了自己腿上早就凝固的血，解释道，“去找你的时候摔了一跤，没什么的。”

孟苒心里感动，看他眼下乌青明显，一身脏乱，想来也是一直陪着自己。

“我现在好多了，你回去休息下吧，不好因为我耽误事情的。”

孟时谦还是一贯的温和，“没事的，我再陪陪你，等天亮了再回去一趟也行。”

孟苒又被放着轻轻躺下，偏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

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悲痛和难过。

可真的到了濒临死亡那一刻，孤独和害怕还是涌了上来。

昏迷前，听到了警车鸣笛的声音，孟苒回忆起那股熟悉的酒味，“警方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孟时谦摇摇头，“目前没有进展，等你醒了，他们应该明天会过来问话。”

孟苒基本能够确定，那股酒味，她不久前，就在周氏大楼里，闻到过。

和那个自称是周彻小舅子的人，身上的酒味一模一样。

可是他全程带着面具，就算自己说出他的名字来，也没有任何证据。

孟时谦看孟苒神情恹恹，精神还没恢复，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孟苒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孟时谦给她掖了掖被子，慢慢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睁开眼，被照进来的阳光刺得眼睛疼，又闭上了。

孟时谦走到窗户旁边，把窗帘拉上，只留了些微的缝隙，又回到孟苒病床旁边。

他一直精神紧绷，直到孟苒醒过来，一晚上没睡好，看起来神色憔悴。

孟苒对着他勉强地笑了笑，“我现在没什么了，哥你回去休息下吧，这儿有护士在，不用担心我。”

早上，孟时谦就给警方打了个电话，说孟苒已经醒了，又问了下最新的进展。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确实该回去换换，“警方说下午会来做笔录，我现在回去一趟，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啊。”

回去的车上，孟时谦犹豫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不给周彻打电话过去。

周家他们惹不起，周彻名声又不好，他也摸不清周彻对孟苒的态度，还是少牵连上为妙。

孟苒躺在病床上发呆，她吃不了东西，只能靠输葡萄糖水来恢复体力。

病房里空荡荡的，她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能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脑中不断闪过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