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怀姝(165)
宋谏之把她那点小心思全收在眼底。
有回晚上落脚,他借口不饿,眼睁睁等着撄宁自己吃。
看着她的眼神在菜品间来回打转,馋到快要流口水,一副想吃又不敢的模样。
宋谏之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尊口。
“敞开你的肚皮吃吧,他们不会在路上动手了。”
撄宁闻言雀跃的动了筷子,美食下肚才后知后觉的想要解释:“我……我主要是担心你饿。”
她三根指头一并作发誓状,不打自招道。
宋谏之斜她一眼,没有应声。
撄宁有些心虚的扯起了闲篇:“你为何知道他们不会再动手了?”
她打量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凑到宋谏之耳边,追问:“太子落在你手里的把柄太多,所以直接放弃挣扎啦?”
宋谏之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唇角挂起一点轻蔑的笑:“他哪里舍得放弃,不在路上动手,自然是有后手。”
一语成谶。
他们一行人刚回到晋王府,大门还未进,宫里的人便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为首的监礼态度恭敬:“泸州路途遥远,晋王殿下辛苦了,皇上召您入宫有事相商,烦请您跟奴才去一趟。”
撄宁初时还没当回事,可直到半夜,宋谏之都未回府,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第93章 九十三
撄宁倒是没有等宋谏之回家的那份乖觉。
她这几日呆在马车里, 除了吃就是睡,哦,还有就是陪宋谏之胡闹。
进京前, 她刚趴在软软的银狐皮子上睡足两个时辰, 睡得脸蛋都压了印子, 下马车听旨时, 她就顶着那滑稽的睡印子。
撄宁回府的第一件事, 是打开库房大门, 细细盘数了一遍自己的嫁妆, 这一数就数到了申时。她之前忘记了还有嫁妆这回事。出嫁的时候, 因着家中不大和善的氛围,和对未知的恐慌, 也没有心思去看嫁妆单子。
眼下仔细一看, 这厚厚的嫁妆单子, 她阿爹阿娘大约是把姜府库房搬空了大半。
何况,她自己身上还揣着张五千两的飞钱。
重归阔佬儿行列的撄宁, 喜滋滋的把嫁妆封好,又跟明笙她们玩起了叶子牌,一直玩到戌时末。
还是明笙困得打个哈欠, 问了一句:“王妃, 王爷怎得还未回府?他走之前可有同您说过何时归府?”
回到燕京, 她对自家小姐的称呼又变回了‘王妃’。
撄宁顶着满脸的纸条子, 懵懵的抬起头:“他没和我说过啊?”
“那不应该啊,至少也会遣人传个信儿回来……”明笙欲言又止, 把后半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吞回肚子里。
撄宁站起身提起襦裙, 蹭蹭蹭跑去窗边,探着头看外面的天色。
夜色成了凝冻的墨块, 月亮星子一并隐匿了踪迹,黑压压的令人喘不动气。
确实是很晚了。
宋谏之之前也不是没有回府晚的时候,刚成亲那一阵,撄宁常常连着几天瞧不见他身影。
她当初并不觉得纳罕,甚至心中隐隐窃喜,只觉没了父亲的严厉管教,又不用应付晋王殿下喜怒无常的情绪,很是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现下,撄宁却莫名生出了一点心慌。
不多,但足以让她没心情继续打叶子牌了。
可能是因为在泸州,她和宋谏之整日整日的待在一起,鲜少有分开的时候,叫她养成了抬眼就能看到人的习惯。
这样不好,不好。
撄宁摸了摸自个儿的小胸脯,想把在胸□□蹦乱跳的那只兔子摁住。
这一幕落在几位侍女眼中,就是王妃为王爷担忧的不行。她们极有眼力劲儿的把桌案收拾干净退下了,明笙拿了件披风给自家小姐披到肩上。
“王妃莫要着急,王爷可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顾不上传信儿回来。”
燕京的天儿比泸州要冷些,撄宁手中攥着披风带子,打个寒颤,小声反驳了一句:“我没有着急。”
她抿着嘴走回案边,从莲花瓷碟里拿了块奶汁角塞进嘴里,念叨着:“炸物不经放,再放下去就不脆了。”
“王妃不若先安置吧……”
明笙看出自家小姐的口是心非,刚要再劝慰一番,十一恰好从外头匆匆赶过来。
他未及正堂,在门口单膝跪地行礼道:“回禀王妃,殿下被皇上扣在了宫中,暂且无法脱身。王妃切莫挂念,过几日等案子查清,王爷便能被释放了。”
事出突然,撄宁愣了一下:“他,他下大狱啦?”
“并未,”十一摇了摇头,神色却十分严峻:“只是暂时留在宫中,有人看押,吃穿用度无虞。”
“因为何事?”
撄宁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宋谏之那句——‘他哪里舍得放弃,不在路上动手,自然是有后手’,难不成这就是太子的后手?
十一极轻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属下不知,皇上只招了众皇子和谏议大夫去御书房议事,属下无法探听消息。”
实际上,他出宫前同自家王爷见过一面,但王爷并未交代事情缘由。
他甚至疑心自家王爷是故意要引王妃着急……但他作为影卫,只能照主子交代的传话。况且,照他瞧着,情势确实严峻,众人从御书房出来时,只有太子一人表情略轻松些,皇上甚至当场就把王爷扣下了,问题严峻可见一斑。
撄宁这下听明白了,她呆呆的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