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年其实刚才就注意到了那少年,因为他忽略不了那少年的目光,说不清的复杂,或许更多的还有羡慕。
他看见面上那一把木质的弓弩,道:“做的很用心。”
“那位族兄家中庶务烦忧,刚才走地有些匆忙,等下次再为你们引荐。”
江永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袖箭,顿时觉得袖中的针筒有些拿不出手了。
这也是个武器,只是较为不便,需要吹针。
他原本是想着苏轶昭年岁小,针筒小巧方便,使用简易些,倒是他思虑不周了。
思忖了片刻,江永年还是将针筒往袖子里塞了塞。
苏轶昭笑着将自己昨日画的一幅睡莲图展开,请江永年点评。
庶务烦忧?那想必是家贫,从那少年的穿着就能看出。
江永年有心想提醒苏轶昭一句,那少年怕是有些小心思,但他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不了解苏轶昭的族兄,在未过多了解之前,还是别妄下论断了。
“咦?你可真是进步神速呢!上次见你临摹山水图,还是惨不忍睹呢!”
苏轶昭闻言差点要翻白眼,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这画应该能向父亲交差了吧?这几日我都临摹好多画作了,也唯有这幅能拿得出手了。”
江永年却是笑了,“你习画不过月余,能有这般进益,已是难得了。”
他说着又凑了过来,指着那睡莲的莲瓣道:“每朵莲花的姿态不同,你一味地临摹未免匠气太浓。有时候也不必非要模仿,可以将自己印象中的莲瓣姿态描画出来。”
江永年说着,就拿起苏轶昭早上还未干的笔迅速勾勒了起来。
“这作画讲究个意境,你或许不必勾勒地如此清楚,将每个线条都勾画如此清晰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江永年指着苏轶昭的莲花,笑着道。
苏轶昭恍然大悟,前世她学过一点素描,不过也只是皮毛,却是不知不觉将素描的特点带到了这里。
其实这样画也并非不好看,但苏轶昭的画,每个线条都如此清晰,不分主次,不分明暗,确实较为写实和匠气。
“若是想画好莲花,需得多观察。只有多观察,脑子里才会有莲瓣的形状和各种姿态。”
苏轶昭闻言立刻看向一旁的海蓝色鱼戏莲花的釉瓷小水缸,里面正养着两朵还未败谢的睡莲。
她走过去,静下心来好好观察。
片刻之后,江永年看着苏轶昭走了过来,就将笔塞回了苏轶昭手中。
苏轶昭接过笔,发现江永年这么快就勾勒了几笔莲叶和莲池。
不过是寥寥数笔,这幅画的意境就显现出来了。
将刚才脑海中两朵睡莲的姿态凝与笔下,苏轶昭没了之前临摹的焦躁之心,却是渐渐沉浸在了其中。
“此处不必急于勾填,若隐若现,似有若无才好!”
江永年指着其中一处,伸手握住了苏轶昭的手勾勒了起来。
有了江永年详细的讲解,苏轶昭茅塞顿开,倒是比之前又进步了不少。
江永年含笑看着苏轶昭沉浸在了其中,不由得感叹这诗书画还得讲究个天分。
有人是一点就通,有人却是个榆木疙瘩。
目光扫过苏轶昭潋滟的双眸,江永年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异样。
他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哪里不对。
目光所及之处是细润白净的皮肤和殷红的唇瓣,江永年连忙收回了视线。
第190章 一份大礼
难怪之前听本家几位族兄弟谈及,这苏家从京城来的少爷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秀气。
如古书上记载的绿鬓红颜,男生女相有符。
还道那拍花子的将他拍去,那是不怀好意。
江永年当时听完之后,还冷脸呵斥了两句,说是男子当看才学,亦重人品,怎可以貌取人,还背后道人是非?
之前为了完成苏文卿布置的任务,苏轶昭总是静不下心来,这会儿算是发觉了其中的奥妙之处。
将这两朵睡莲勾勒完之后,苏轶昭这才停下了笔。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与我大有裨益!”
苏轶昭看着桌上的画作,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文卿每日都忙忙碌碌,不过是给她说了些基础,之后除了布置任务,就不再管她了。
用苏文卿的话说,这成不成才都看个人,只要多画多学,自然能发现其中奥秘。
就如同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般。
苏轶昭未听到江永年回话,不禁转头去看,却与正在看着她发愣的眼神对上,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江永年的目光躲闪不及,四目相对,他立刻避开了视线。
强作镇定,江永年将目光放在了画作上。
“不错!你很有天赋!”
他一阵心惊,与苏轶昭相交那是因苏轶昭的品性,怎可为他人对苏轶昭的评价而游思妄想?
这简直是对苏轶昭的亵渎,也是对他们友情的轻视。
“等之后多加练习,想必进益很快。”
江永年转身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双目紧盯眼前的茶碗,不知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吗?上次我看伤口可不浅。”
苏轶昭想起上次曲娘对江永年下手,她速度不及,让江永年手臂被划伤了。
“撒了药粉,好了许多。对了,你们何时回京城?不如同行,也好相互照应。”江永年道。
“乡试放榜怕是得等到九月了,此次考试的学子不少。”
苏轶昭昨日听说族里将开祠堂的日子推后了,另选了个黄道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