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个大吵了一架，周小芹左想右想，现在唯一能求的，是远在加拿大的大哥。
她才走出弄堂，被邻居泼了一身的粪水，恶气冲天。
周小芹气疯了，大骂泼粪水的邻居，“你有病是吧？”
邻居骂骂咧咧，“你们夫妻吵架我都听到了，不是你多事，我们早都签合同拿钱搬家，还有租房补贴款，现在好了，被你一连累，谁家都别想住宽敞了。”
林炎跟他爸从别墅里搬家了，搬到七十年代盖起来的筒子楼里，没有电梯，八十多个平方的楼梯房，在五楼。
搬家公司帮着把东西搬到房子里，是不负责收拾的。
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堆在房间和客厅，林炎瑟瑟发抖，问道：“爸，我们家破产了吗？”
“没有啊。”林乔生说：“怕你将来成为败家子，带你体验一下败家后你能够上的普通生活。”
林炎：“……你自己想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别带上我啊。”
林乔生：“别废话，赶紧先把床铺上，不然晚上没法睡。”
幸好是夏天，铺床并不麻烦，林炎委屈道：“硬板床啊，没有席梦思怎么睡呢？”
林乔生：“你去隔壁家看看，他们家也没有席梦思，隔壁家的小孩比你还小，人家也不睡？”
林炎不吱声了，好在房间他爸找了专业的保洁打扫了四五遍，干干净净，不然他真住不下去。
林炎想上厕所，进去又出来，不满道：“连马桶都没有，还是蹲坑，怎么住？”
林乔生：“没法子，二十年前的老房子是这样的，你能坚持一个月，我们就搬回家，如果坚持不下来，以后你就住这。”
林炎：……
终于收拾妥当，他问他爸，“晚上吃什么？”
“自己做。”
林炎呵呵笑，“你做还是我做饭？”
林乔生说：“我们俩一起吧，你想吃什么，我叫司机送点菜过来。”
林炎：“别，既然要体验就不要靠别人，我们去买菜吧。”
父子两个买了鱼、肉、鸡、各类蔬菜，足够吃一个星期的菜回来了，在厨房一通折腾过后，发现没买盐。
林乔生看着狼藉一片的厨房，还有毁掉的西服，皱着眉说：“要不出去吃吧。”
林炎：“我看行，只是这厨房怎么办呢，天这么热，没冰箱东西放不住吧。”
“明天买冰箱。”林乔生带儿子出去吃晚饭，又叫司机找保洁来给厨房收拾了。
司机晚上回家跟老婆说：“我们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孩子要去老筒子楼里体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他媳妇说：“带儿子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你们老板很有想法，是个好爸爸。”
林炎快被‘好爸爸’折磨死了，夏天啊，这种老楼里，挂蚊帐也没法杜绝蚊子，还有那床，硌的他后背都疼。
早上，他敲卫生间的门，跟他爸抗议，“你以后能别大早上的洗澡吗，我等着上学呢。”
林乔生从门缝里递给儿子毛巾牙刷，“去厨房刷牙洗脸。”
“我要上厕所！”
“忍着。”
“憋不住了！”
没一会林乔生顶着憔悴的胡渣出来，去厨房刮胡子，一通忙乱，父子俩才收拾好，一个上班，一个上学。
林乔生找不到昨天洗的那件深灰色衬衫，问儿子，“你是不是收错我衬衫了？”
林炎把自己卧室门一开，指着半张床散堆着的衣服说：“自己找。”
林乔生：“……你怎么不收拾房间？”
林炎无语死了，房间就一个双开门的衣柜，一张床一张书桌，他倒是想收拾，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放东西。
“我往哪儿放呢，衣柜都塞满了。”
林炎一开始还觉得爸爸莫名其妙，但是在筒子楼里住了一个月，早晚相见，想不见面都难，父子关系反而更亲近了。
他也理解了班级里大部分同学家里的生活，原来这才是普通人家的烟火气。
所以一个月后，他爸说要搬回别墅的时候，林炎还挺舍不得的。
林乔生问儿子说：“如果你将来只能买个八十到一百多平的房子，你希望户型哪方面改进下。
林炎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设计两个卫生间吧，每天早晚抢厕所，我是够够的了，还有，衣柜大一点，一年四季的衣服被子都挤在衣柜里，我真是每打开一次都嫌烦，还有，如果可以，把洗衣机弄出去，竟然放厨房里，当初都怎么设计的，那么大个阳台，放不下一台洗衣机？”
恰好周婉心送来样板房的设计效果图。
林乔生这次深切体会到，周婉心在边边角角每个能利用的空间上，设计的哪怕一个小小的挂钩的深意了。
三个月到了，周婉心辞掉林乔生项目部的监理职位，林乔生说今晚项目部有饭局，请周婉心一起去。
林乔生说：“林云芸也要去，多个熟悉的人，她不会那么尴尬。”
林云芸是作家，去年写的书在香港出版了，卖的还挺火的，那么个文艺人，怎么会参加这种无聊的项目聚餐？
周婉心问道：“她主动要求的？”
“她租你那房子三年多时间，见过几次纪广深，这次项目前期筹备，找我要了个闲职位，只要求能跟乙方设计院的设计师接洽。”
林乔生笑道：“她暗恋纪广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