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他亲手做的秋千那,忍不住坐了上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他对她割裂的态度到底是为何,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从生活细节上,处处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可他就是不肯碰她。
见了这幅画,才知道,原来那个傍晚他竟悄悄跟着她的。
六公主心中又酸又甜,把那幅画好生放在一旁,又拿起一个画筒,打开一看,果然又是她,这张画上,她坐在廊下啃果子。
她一个一个画筒挨个打开,一幅一幅画接连展开,毫不意外,全是她的画像。自打她们认识以来,各个时候的她,各种姿态的她。
六公主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意犹未尽地看完一遍,在心里默默数了数,足足有五十八张。那就是说,从她们成亲以后,每隔几日,他就画了一张她的画像。
最初的时候,见他在书房不回房,她找来几次,有好几回,他都不动声色拿东西盖在桌上,或者恰好将手里的纸收起来。她还因为他的戒备生过气来着,现在想来,定然是这蠢东西不想让她知道他在画她。
六公主心头酸涩,又甜蜜万分,她把手中的画放下,仰头看着面前男人,凶巴巴道:“你画那么多画做什么?”
郑书言面上发窘,攥了攥手指,一时没答话。
六公主发起脾气,踹他一脚,怒道:“还敢装哑巴。”
郑书言不敢再隐瞒:“我想着,若日后,你要同我和离,有了这些画,我好有个念想。”
六公主气得翻白眼,又踹她一脚,指了指自己,恨铁不成钢道:“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摆在你面前,你不、你不要,你弄一些死物做念想,你可真是猪脑袋。”
再次挨了骂,郑书言却十分开心,从善如流道:“静儿说得对,我就是猪。”
六公主转怒为笑,笑完又试图绷起脸,却怎么都绷不住了,她抬起拳头砸在郑书言身上:“你混蛋。”
听着自家六姐那撒娇意味十足的一句“你混蛋”,七八公主一脸嫌弃地齐齐搓了搓胳膊。
搓了几下胳膊,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知道按照话本子里讲的,接下来就该到了非礼勿视的环节,二人默契地点了点头,猫着腰顺着墙根底往外走。
走出去几步,八公主又折返回去,捂着眼睛,伸手摸索着将门给关上了,动作轻柔,可谓体贴至极。
门关上那一刹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可屋内二人却无一人注意到,一高一矮两个人仿佛两具雕塑一般,满眼爱意地静静对视着,眼中只有彼此。
许久,两人都笑了。
六公主笑着,笑着,想到桶桶说的那些话,眼泪止不住簌簌直落,声音哽咽着道:“郑书言,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有可能一辈子都会错过。”
郑书言想到之前不明真相时,自己内心的煎熬,还有做好时刻被抛弃的准备时心中的痛苦,心中仿佛塞了一团乱麻,堵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伸手,一把将心爱的姑娘搂进怀里,双臂用力紧紧将她箍住,却没有言语,只用铺天盖地的亲吻表达心中那汹涌澎湃的爱意。
八公主关了门,却又欠欠地趴在窗户边往里偷偷瞅了一会儿,刚好亲眼目睹这一幕,她忙伸手捂着眼睛,转身撒腿就跑。
小姑娘跑到七公主面前,笑得一脸兴奋又神秘,凑到七公主耳边悄声说:“七姐,我看到六姐和六姐夫亲嘴了。”
“闭嘴。”七公主忙伸手捂住自家妹妹的嘴,低声斥道:“没心没肺,非礼勿视不知道嘛,要是让母后和母妃知道,又要训你了。”
八公主一点都不怕这个姐姐,抱着她胳膊蹭了蹭,嬉皮笑脸道:“七姐,我就不信你不想看。”
七公主抬脚往前走,嘴硬道:“话本子上都写了那么多了,有什么好看的。”
八公主见状,追着七公主故意绘声绘色道:“啧啧,那亲的一个叫难分难舍。”
七公主听得心里痒痒,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用手罩着嘴,双眼放光,小声问道:“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亲的?”
八公主哈哈笑,却故意卖起关子来:“不说不说,你不是不想听的嘛,看你的话本子去吧。”说着便跑。
七公主去追:“我给你银子,你快说。”
两个小姑娘打打闹闹跑走了,心情比来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书房内,小夫妻两个解除心结,重归于好,毫无经验的两人抱在一起,笨拙又疯狂的亲吻,直亲得昏天暗地,直吻得差点都背过气去,抱在一起相互支撑着才能站稳,缓过劲儿来,又都吃吃傻笑起来。
等情绪平复下来,六公主拉着自家夫君就往外走。
郑书言格外听话地跟着走,也不问去哪。
两人出府,乘坐马车到了魏府,问了门房魏景源可在家,听闻他在,也不用人通报,径直进府,来到最近在家等官职调动的魏景源院中,一脚踹开他的屋门。
风流倜傥的男子正坐没坐相,歪在榻上看书,一见六公主来了,他当即起身,连鞋都顾不得穿光脚踩到地上,目露惊喜:“静儿,你怎么来了?”
还不等六公主答话,他又看见跟在六公主身后,逆光进来的郑书言,面上笑意淡了淡,可当他瞧见郑书言那只乌眼青,又扑哧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