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悠也知道有的人天生心肠就坏,不要指望他随随便便就能变好,于是点头,也不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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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最近这段时日,一群孩子之中变化最大的当属十六皇子。
自打去了珍嫔宫里,小男孩一改以前连走路都不敢迈大步的常态,每日被珍嫔带着,不是骑马射箭,就是投壶,荡秋千,跳绳,踢毽子,所有以前他没尝试过的活动,珍嫔都带他一一体验。
珍嫔又格外支持他和其他兄弟们出去玩,日复一日,跑跑跳跳,活动量加大,太阳也没少晒,小男孩面上皮肤黑了不少,却透着健康的红,一扫以前的苍白病气,一张小脸眼看着也圆润了许多,眉宇间都带着笑意。
珍嫔有了寄托,也恢复了以前刚来大盛时候的神采奕奕,对十六皇子关怀备至,可却从来不拘着他,不管他想做什么,她都鼓励他去试一试。
母子二人的关系变得日益熟络亲厚,十六皇子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拘谨客气,也开始学着十七和小九他们对如妃那样,开始主动往珍嫔身上靠,有时候还会抱着她胳膊蹭蹭小脸,无声地和她亲昵。
虽然小男孩还不曾喊过她一句母妃,可珍嫔对这样的进展已经很惊喜了,她觉得假以时日,十六一定会认可她这个母妃的。
只是,让她担心的是,十六晚上会做噩梦,而且已经好几回了。
十六在梦里喊着母妃,哭个不停,醒了也一直哭,她把小男孩抱在怀里,哄上许久,他才能平复情绪。
珍嫔问他是不是想他母妃了,可小男孩也不知是怕她不高兴,还是怎么的,每回都摇着头说没有,可珍嫔看得出来,十六就是想他母妃了。
珍嫔对此十分理解,毕竟十六是令嫔亲手带大的,令嫔让十六生病也是暗中偷偷搞的鬼,明面上,别管是真是假,做为亲生母亲,令嫔对十六的关爱还是有的。
再加上当初令嫔被送进永思宫,十六也没机会和她告个别,孩子想念她,也属正常。
十六又做了一回噩梦哭醒之后,珍嫔抱着小男孩坐了半宿,隔天就带着十六去崇德殿,找文昭帝。
珍嫔自打知道文昭帝不让她怀孩子之后,便一直刻意躲着他,不想再见他。
自从她养着十六后,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十六身上,更是把文昭帝忘到脑后去了。
文昭帝一是忙,二是知道珍嫔对他有怨怼,他也不会放下脸面,主动上门去找冷脸,两人已是多日未见。
见到珍嫔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文昭帝一愣,想起她刚入宫那阵也是这般,忍不住有些感慨。
珍嫔满心都是十六,进门之后,也顾不上瞧文昭帝什么神色,带着十六直接跪地:“陛下,嫔妾恳请您开恩,让十六去见见他生母,和她好生道个别。”
十六皇子一愣,仰着小脑袋看向珍嫔,眼中瞬间闪烁泪花。
昨晚上他又梦到他母妃了,他知道他母妃让他故意生病,对他没有如妃娘娘对小九那般好,甚至没有珍嫔娘娘对他好。
可是,可是他就是不争气,就是会想她,夜里也会梦到她。
可父皇说过,母妃不是个好人,让他忘了她,也不要再去见她,所以他不敢说他想她,怕惹父皇生气。
他也怕说了,珍嫔娘娘会不高兴,她对他那么好,好的比他亲生母亲都要好,他不想让她难过。
昨晚上他从梦里哭醒,珍嫔娘娘又问了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撒了谎。
今儿一早她说带他来给父皇请安,他便以为只是来请安,没想到她竟是来为他求情。
小男孩心中又酸又暖,眼泪忍不住簌簌直落,小手牵住珍嫔的手。
珍嫔偏头,见小男孩落泪,她回握住他的小手,用力攥了攥,无声安慰。
文昭帝也是倍感意外,问:“为何?”
珍嫔答:“陛下,令嫔虽犯过大错,可毕竟养育了十六那么多年,十六夜里梦到她就会哭。嫔妾想着,陛下可否开恩,让十六见她一面,和她告个别,也算了却一个心愿,日后就能安下心来了。”
十六见珍嫔全都说了,有些紧张地看向文昭帝,生怕他发怒。
文昭帝看向十六,见他下意识往珍嫔身上靠了靠,很是依赖的模样,再看十六那越来越好的气色,越来越健实的身体,心中感叹,珍嫔这个养母可比令嫔那个生母对十六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文昭帝看着珍嫔,直接问:“十六到你这里也没多少日子,你就不怕十六见了令嫔,往后会更想她,和你更难亲近?”
十六满脸焦急,抢着保证:“儿臣不会,父皇,儿臣不会。”
珍嫔摸摸十六脑袋,直视着文昭帝,掷地有声:“陛下,日久见人心,嫔妾相信只要嫔妾真心待十六,他早晚会把嫔妾当成亲母妃的。”
十六没说话,却忙不迭点头。
文昭帝打量地上跪着的女子,良久,露出一抹笑容:“允了。”
事不宜迟,从崇德殿一出来,珍嫔就奉旨带着十六去永思宫,探望已经被褫夺封号的令嫔。
被关进永思宫的嫔妃们,向来都是非死不得出,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探望,珍嫔和十六还是头一拨踏入永思宫来看望人的。
瘦了许多的令嫔穿着一身素色长袍,头上只戴了一根木簪,被两个粗使嬷嬷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