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她就带着竹香以消食的名义在尚书府到处逛,想等到宋书勉回来。
天差不多黑了下来,宋书勉才皱着眉头,满面愁容地回了府。
在花园路上遇到林思浅,他一愣,吩咐常顺远远候着,他走上前轻声说:“瑾儿,原本今日是我和王爷约定的日子上门听结果,可不知为何,王爷突然改了口风,说不会再查下去了。”
林思浅脸色一沉:“为何?”
宋书勉垂头丧气:“王爷不愿多说,只说再查下去恐事情闹大,对你我都不好。王爷说既然瑾儿你安然无恙,那此事便就此作罢为好。”
一听这话,林思浅心中很不是滋味,抱着猫的手不知不觉紧了紧。
她是安然无恙,可林念瑾没了。
可这话,她不能跟宋书勉说,只是压低声音问:“那万一以后我进宫,有人拿出那个纸条来怎么办?”
宋书勉叹气道:“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王爷说,让我们放心,他保证此事到此为止,不会再生任何祸端。”
当时在瑾儿面前说的信誓旦旦此事交给他,可如今却这样不清不楚,一想到日后瑾儿入宫有可能因为此事惹上麻烦,宋书勉的面色便极其难看。
林思浅沉默不语。
生不生祸端现在倒是小事,皇帝已经知道林念瑾和宋书勉的旧日情分,就算纸条的事捅出来,她好好解释一番,想必皇帝也不会为了这件旧事为难他们二人。
她在意的是,林念瑾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
可永平王一个王爷发了话,宋书勉不过一个尚书之子,他根本无可奈何。
他能直接去问永平王,已经很不容易了。
总不能让他亲自跑到皇宫里去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估摸着,这事永平王大概已经查出来了,只是那人和永平王有着什么关系,或者轻易不能动,他才不肯说。
没事,反正她现在也要搬回宫里,但凡有一丝机会,她就要把这事查清楚,还林念瑾一个公道。
做了决定,林思浅抬头看着宋书勉安慰道:“二表哥,没事,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他把后面的事摆平了,你不用担心我。”
宋书勉一脸自责愧疚:“可是瑾儿,一想到当初你有可能……,我这心里就如刀绞一般。不查出那幕后之人是谁,我实在不能安心。”
林思浅:“二表哥,你且放宽心,现如今宫里再没有其他嫔妃,陛下对我也甚为关注,那样的事情想必不会再发生。”
她也担心,也忧虑,可既然宋书勉在此事上帮不上别的忙,就干脆让他安心为好。
“那便好。”见林思浅语气坚定,宋书勉稍微放下心来。
可随即想起皇帝暴虐的性子,他又不放心地叮嘱道:“瑾儿,若万一哪一日此事给你惹了麻烦,你只管往我身上推便是。”
林思浅笑着点头:“二表哥,放心吧,不会的。我和你以前的事,我都和陛下说了,你看陛下不也没责罚我们嘛。”
宋书勉想到那两个形影不离的墨羽卫,心头酸涩,轻叹了口气:“我早有预料,陛下对你我往日之事不介意,如此看来,陛下对瑾儿乃是真心,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看出他眼中的伤感,林思浅不欲多谈:“二表哥,明儿一早我就搬回宫去了,以后你一定要多保重,哪怕为了让瑾儿安心,也一定要多多珍重。”
宋书勉眼泛泪光,郑重又郑重地应道:“好,我会的。”
林思浅:“那明日,你便不必特意来送我了。”
宋书勉:“好。”
林思浅:“我在东市开了面馆,叫林记面馆,等开业的时候,我给你发请帖,你要给我随份子钱。”
宋书勉这次真心实意笑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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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都还没亮,宫里就来了马车,说是奉旨接林思浅进宫。
林思浅还没睡醒,被竹香从被窝里薅起来,昏昏沉沉不想动:“陛下着什么急啊。”
可抱怨归抱怨,还是认命的穿戴整齐,又是大包小包地背着出了门。
宋尚书早早地出门上朝去了,宋夫人带着宋书勤来送。
宋书勉答应得好好的不来,可还是露了面。
披着披风的瘦弱少年郎,安安静静站在兄长宋书勤身旁,嘴角含笑,面色平和。
看着那样满是祝福的目光,再想到那晚在皇宫门口第一次见他时那摇摇欲坠的模样,林思浅心中感慨万千。
虽然她如今又要回宫了,可这次出宫,也算有所收获,至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宽慰了宋书勉。
剩下的那部分真相,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查了。
她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无声说了句“珍重”,转头上了马车。
抱着小橘猫,一路上昏昏沉沉的靠在竹香身上睡着,一直到了后宫门口,下了马车换轿辇,被冷风一吹,才清醒了些。
直接去了碧华宫,林思浅抱着小橘猫就钻进早就被宫女拿手炉暖好的被窝,补觉去了。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只觉得脸上痒痒的。
她以为是小桔子捣乱,拱了拱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小桔子,再闹我打你了啊。”
可头顶却传来一声低低的浅笑:“想打便打吧。”
林思浅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转头去看,正对上了皇帝那张放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