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那可是你弟弟。”太后气得手抖。
陆离仍旧沉默。
外头的声音越发重了起来,像是棍棒落在身体上的嗙嗙声。
见陆离无动于衷,太后神情慌张,踉跄着就往外跑:“钰儿你可还好?”
可殿门从外面紧紧关着,她拼命推也推不开。
永平王惨叫两声之后,朝着门内哀求:“母后,救救儿臣。”
太后转身,看着陆离,竭斯里底地怒吼:“你到底想怎样?”
陆离拿过林思浅手里的纸条丢在地上:“说说当年,你是如何‘杀母取子’的?”
太后看着陆离这副模样,便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她越发打定主意,坚决不能说出当年真相,不然不只是她,怕是钰儿都得被这心机深沉的竖子给杀了。
如果蒙混过去,这竖子兴许还会顾念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放过钰儿。
快速思虑过后,太后便打定了主意,决定赌一把:“当年哀家抱走你是真,把你的身份和钰儿对调也是真,但哀家绝没有害安妃。”
陆离静静看着太后,不发一言。
林思浅却暗暗着急。
外头假装挨打的人,压根就不是永平王,而是陆离让荆杨假扮的,只为做戏给太后看。
可如今,太后竟然不顾永平王死活,执意不肯认罪。
她是猜到了外头的人是假的,还是说,她知道说了下场一定会很惨,所以决定牺牲永平王?
陆离平静地和太后对视了片刻,出声吩咐道:“吴风,杀了。”
听着那裹着无尽寒意的声音,太后便知自己赌输了。
这竖子是当真不在乎钰儿的死活。
她双腿发软,扑通坐在了地上:“别杀钰儿,哀家说。”
陆离便出声:“吴风。”
吴风应是,外头便没了打人的动静。
太后靠在门上,佝偻着背,委顿成一团:“当年,我生下钰儿,可怜钰儿他天生六趾,若是被人知道,别说后位,怕是都要被打入冷宫。”
“我不认命,就买通了安妃宫里的嬷嬷,给还没到日子的安妃下了催产药,让她早产。”
“把孩子悄悄换掉之后,我本是想把钰儿留给她的,我想着,安妃心善,定能好好待钰儿。”
“等日后我坐稳中宫,哪怕为了钰儿,我也会善待于她。”
“可惜,她也是个命苦的,竟然失血过多,就那么去了。”
林思浅听得直皱眉。
这死老太婆那么爱她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把陆钰留给和她关系不睦的安妃?
更何况,听闻安妃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太后又怎会给自己留下祸患?
稍微一琢磨,林思浅便脱口而出:“你撒谎!”
与此同时,殿外也异口同声传来一句:“你撒谎!”
一听那满是怒意的声音,太后猛地坐直身体,目露震惊。
吴风在外禀报:“陛下,荆嬷嬷有话要说。”
陆离出声:“进来。”
殿门从外头打开,荆嬷嬷迈过门槛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矮身狠狠给了太后一个嘴巴,直接把太后抽得倒在地上。
随后她伸手指着太后,声音发颤:“当年,你答应过,我为你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之后,便会在我到了年岁之时,放我出宫归家。”
“可你却食言了,你为了留下我,便派人不远千里去我家中放了一把火,烧死了我爹娘,还有我弟弟。”
“幸而我身怀六甲的弟媳那日回了娘家,才得以保全了性命,为我家留下了两条血脉。”
太后张两下嘴,狡辩道:“无凭无证,休想往哀家身上泼脏水。”
似是猜到她不会认账,荆嬷嬷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掷在太后身上:“这是寿宁宫护卫的令牌,当年落在我家院中。”
随后,她看都没看太后一眼,径直走到陆离和林思浅面前,扑通跪下去:“陛下,当年,太后为了一己之利,买通安妃宫里的嬷嬷,给她下了催产药。
“奈何孩子就是生不出来,于是太后便命人将安妃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了出来,随后也不诊治,任由安妃失血过多惨死。”
“从头至尾,太后就没想过把永平王留给安妃,一直想的就是杀母取子。”
“老奴句句属实,绝无一句虚言。”
荆嬷嬷突如其来的倒戈,让林思浅目瞪口呆。
可当年的残忍真相,更加让她震惊。
她看向陆离,果然,就见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又开始剧烈颤抖,几番想握拳都握不上。
林思浅走过去,伸手紧紧握住陆离的手,无声安慰。
片刻功夫,陆离便恢复了平静。
他抬起头来,看向太后:“当年你是怎么害死安妃的,你便怎么死,自己动手。否则,朕便会把你该受的罪加到陆钰身上。”
事已至此,太后便已猜到了自己的命运。
她不想害了陆钰,便只能照做。
她挣扎着直起身来,哀求道:“我会去死,但能不能让我和钰儿好好告个别?”
陆离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把你做下的恶事亲口告诉他,一件不落。让他也知道,他的好母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听这话,太后瘫坐于地,面如死灰。
吴风指着荆嬷嬷问道:“陛下,这老妇如何处置?”
陆离牵着林思浅就往前走:“问清楚罪行,便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