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现在告诉他真相,得知心上人已经没了,怕是这可怜的男孩子更加活不下去了。
何况,要是说了真相,她的身份也将暴露无疑。
林思浅心里头沉沉的。
为这一对苦命鸳鸯而难受。
也为了自己知道真相而无法说出来而难受。
思虑一番,林思浅做出了决定。
如今这种情况,她只能先宽慰宋书勉,让他好好活着。
若她是真的林念瑾,想必也是希望情郎好好下去。
有朝一日,等宋书勉身体好起来,时机合适的时候,她或许,会告诉他实情,让他去查明真相,为枉死的心上人报仇。
但,不是现在。
看着双目通红的宋书勉,林思浅笑了笑:“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嘛。”
“瑾儿,你肯对我笑了。”看着那久违的笑,听着那温和的语气,宋书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姑娘,转瞬泪流面满。
林思浅看了一眼不远处认真挑选梅枝的两名墨羽卫,忙小声说:“你转一点方向,别被别人看到你哭,我如今身份尴尬,你我言行需要留意,免得徒增麻烦。”
“对不住,对不住。”宋书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忙转身,背对着不远处的几人,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林思浅想再问几句关于纸条的事,可裴溪抱着一大捧红色梅枝走了过来:“林姑娘,您看这些可成?”
林思浅忙越过宋书勉走上前去,伸手接过,笑着道:“成的,就这样的就行,麻烦再多折一些,还不够。”
“是。”裴溪拱手,转身回去继续忙活。
林思浅正欲和已经情绪冷静下来的宋书勉接着聊几句,可不明就里的落霞又抱着一捧黄色的腊梅颠颠跑了过来,语气欢快:“姑娘,这腊梅可够?”
林思浅示意她先放在地上:“还差一些,再弄一些,要好看的。”
落霞应声,跑走了。
林思浅蹲在地上整理着梅枝,宋书勉也跟着蹲下去帮忙。
正欲开口,可又看到不远处抱着个大大的竹篓走来的常顺,林思浅在心底叹了口气。
今儿这是没办法好好说话了,算了,改日寻着机会再说吧。
看着小心翼翼和她相处的宋书勉,林思浅想了想,小声叮嘱。
“宋书勉,你现在太瘦了,你要多多吃饭,好好歇息,按时吃药,快些好起来。”
“只有你好好的,林念瑾才能喜乐安康,顺遂无忧,你可明白?”
见“瑾儿”用他的话来宽慰他,宋书勉顿时眼泪又模糊了眼睛,郑重点头:“瑾儿,我记得了。”
情绪过于激动的少年郎,并未留意到面前姑娘称呼自己全名这怪异的表达方式。
常顺走近,把竹篓放在地上,林思浅和宋书勉把花枝一起往篓子里放。
等裴江几人又折了一些,林思浅又顺手折了几根柏树枝,便打道回府。
宋书勉亦步亦趋地一直跟着把人送到了院门口,恋恋不舍地站在门口不愿离去。
林思浅自然不可能让他跟进来,冲他微微笑了下,并未多言,转身回了屋。
竹香还未回来,无人可商量,林思浅借口没睡好,抱起懒洋洋睡在榻上的小橘猫,直接走到卧房,到床上去歇着了。
落霞站在门口问道:“姑娘,那些花枝要如何归置?”
林思浅摆了摆手:“先放着吧,等我睡好了再说。”
落霞应是,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把门关好。
林思浅摸着小橘猫的脑袋,思绪飘远。
若是有机会,她还是想要查明真相。
绝不能让可怜的林念瑾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纸条被换掉了,排除宋书勉,排除香儿,所有知道此事,有机会接触纸条的人,全都有嫌疑。
是宋大公子,还是永平王,又或是小太监,还是另有他人?
那么多人,到底是谁呢?
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她如今都自身难保,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算她有机会,可她又该怎么做?
宫妃自戕是大罪。
在外人眼里,她“林念瑾”好好活着。
就算查到了,可身为宫妃和外男私相授受……
阻碍重重,前路堪忧。
难道,林念瑾就这么白死了吗?
那罪魁祸首就藏在暗处,逍遥自在地活着?
还有宋书勉,总是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那样的态度对她,这也不是个事儿。
她不是真的林念瑾,看着他对着已不是他心上人的她那般,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长痛不如短痛。
她还是得尽快找个机会,以林念瑾的身份,跟宋书勉好生做个了断。
就说她的心意已经变了,不想和他再有牵扯,以后各自安好。
到时,只希望他尽快放下,往前看。
可是,皇帝对她那势在必得的态度,真真是麻烦。
今天裴江裴溪二人的目光,明显是已经看出什么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皇帝汇报。
若是和皇帝汇报了,以皇帝那动不动就杀人的性子,不知道她和宋书勉可还有活路。
怎么那么多糟心事儿啊。
林思浅焦虑不安,烦躁不已,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舒服,抬脚用力踹了踹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