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心抱抱她,“高兴就好。”
…
闵秀春家里,她后妈这个年过得不舒心。
闵秀春异父异母的姐姐,推荐去读工农兵大学,让出身贫寒的同学帮她洗衣服,有人告发到学校,批评她资本家小姐作风。
这事快一个月了,热度还没下去呢。
丈夫主动申请年三十值班,年夜饭只有她跟女儿在家。
外头下着大雪清冷冷,屋里也清冷,电视上,隔半小时就要播一遍核桃花生牛乳的广告,广告红色喜庆、充满年味儿的温馨。
闵秀春虽然只露了一秒钟,还是能一眼认出。
胡雅秋把电视机关了,“妈,大过年的,看她晦气。”
龚兰坐到饭桌前,说道:“你爸今晚不会回来了,吃饭吧。”
胡雅秋问道:“妈,学校那边还没松口吗,其实那个工农兵大学,我早就不想读了。”
龚兰不同意,“我会劝你爸去和学校领导打招呼,三年的工农兵大学,你必须给我把文凭念回来。”
“行吧,如果学校不开除我的话。”
“开除不至于,我现在争取的是不留处分。”
桌子上一瓶喜庆红瓶装核桃花生牛乳,胡雅秋拎起来扔到垃圾桶里,骂道:“谁那么没有眼力见,买这晦气的东西送来?”
龚兰叹气,“你爸买回来的。”
胡雅秋脸色一变,默默的又把花生牛乳拎回桌上。
吃了几筷子,她突然发怒摔了碗筷,“闵秀春那个贱人,她怎么不去死,非要打扰我们一家三口。”
龚兰呵斥道:“你恨她,这话也只该藏在心里,当着任何人都不许说。”
胡雅秋不服气,“如果不是她,我就是爸亲生女儿。”
龚兰无奈摇头,“这几年我把你宠坏了,你再不改改性子,我就让你下乡去。”
吃了饭,龚兰命令胡雅秋去洗碗,“以后在学校洗饭盒、洗衣服,不许再让任何人帮你。”
“还有你爸爸那边,要诚恳检讨,说你已经认识到错误。”
“凭什么,我本来就是大小姐,为什么要我做这些事?”
龚兰打开电视,调到重播让她看广告。
“闵秀春不知得了谁的指点,你看看她现在努力,都是积极向上的成果,街坊亲戚、省委大院的长辈,哪个不夸她下乡锻炼的好。”
“再看看你,让同学帮你洗衣服,连累我受了多少白眼。”
胡雅秋不耐烦道:“说就让他们说呗,又不会少块肉,我什么样还不是你教出来的,现在来怪我?”
龚兰气的心口疼,为什么她的女儿,不像闵秀春那样争气呢?
年三十母女俩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第二天一大早,清醒后,龚兰冷静下来,闵秀春寄回来的包裹,还没丢呢。
下楼正打算丢掉,看到值夜班回来的丈夫,拆了包裹,正在试棉鞋。
她忙上前,想把黑色土气的布鞋拿走,“下雪天穿棉鞋湿脚,春儿也是的,城里什么买不到,巴巴地寄两双棉鞋回来,还不知道给哪位老乡添了麻烦呢。“
闵怀农道:“是春儿花钱买的,她昨晚给我打电话了,下乡这半年,春儿懂事了,长进了很多,对了,这两双布鞋,是什么时候寄到的?”
龚兰尴尬了一下,装作回想,说:“二十七那天到的,两双不起眼的布鞋,不是重要的东西,一忙,我就忘了,先放着吧,回头我帮你收好,等雪化了再穿。”
闵怀农摇头,“不用,我带去单位换脚。”
“我给你弄点早饭?”
“不饿,就是困,我先去睡觉,不到中午,都别让访客打扰我。”
胡雅秋溜下楼,悄悄问:“妈,爸留着布鞋,不会又惦记上闵秀春那死丫头了吧。”
龚兰没好气,“你爸喜欢长进的,你的工农兵大学如果毕不了业,你爸不会帮你安排工作,明天哪儿都不许去,跟我一起去校长家登门拜访。”
…
大年初一,姜美心带着几个孩子在家包饺子,隐约听到隔壁苗巧真家里有吵闹声。
招娣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吵得还挺大声,姑,要不要过去劝劝?”
听声音,是苗巧真骂她家老三。
“算了,大正月的不管别人家的闲事。”再说苗大姐不一定愿意家丑外扬。
年初二,姜美心和秦墨生带着孩子回娘家,招娣昨晚肚子就疼了,向东一早找了卫生所的大夫来看,说招娣心事太重,压的,放宽心就好。
她挣扎着要起来,姜美心忙道:“你和向东都留在家里,你娘的那份礼我带去,想弟弟的话,叫他明天来家里吃饭。”
招娣还有个亲弟弟,初中毕业在宋蕙兰安排下,当木匠学徒去了。
这是姜美心穿来之前的事,这半年多回娘家次数不多,年关又忙到二十八才回来,姜美心还没见过招娣弟弟,但记忆里是有印象的。
到了娘家,宋蕙兰还等着女婿的礼呢,有些不高兴,“大姐,招娣和向东怎么没来?”
姜美心道:“招娣昨晚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叫向东在家陪着她,这是他们俩孝敬你们爹妈的年礼。”
宋蕙兰喜笑颜开,一把接过,“招娣有你这样的好婆婆,真是掉进蜜罐里了,望林,你怎么不叫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