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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37)

“梦薇,你跟她特别像!真的。”

“我觉得你更好看!”

她享受着大伙的赞美,余光瞥向聂铠,却扑了个空。

人呢?

聂铠也是在一转眼发现肖洱不见了之后,离开的大部队。

肖洱在璞塘入口处的停车场看见了父亲的车,所以一到目的地,立刻跟柯岳明说自己去上厕所转身离开了。

梅林不大,除了被同学们占据的位置,最佳观赏点就是梅林深处的信公石。

肖洱沿着小路,往里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父亲的声音。

从梅林里头传来。

肖洱停住脚步。

只要她设计让聂铠过去,无意中发现这一切,白雅洁就再也没有脸出现在父亲面前了。

还没有开过家长会,没有同学认识白雅洁。

而肖长业,除了阮唐,也没有人认识。

所以——只要肖洱不出面,就算被其他同学发现,也没有关系。

肖洱深深吸气,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每一个细节。

聂铠不知道肖长业就是她的父亲,白雅洁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告诉他肖长业是谁。

肖长业从没给自己开过家长会,连自己在几班都不清楚,也没有过问过。白雅洁跟他碍于“道德感”,也不常聊起聂铠和自己——所以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和聂铠是同班同学。

思及此,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肖洱的额角沁出一点薄汗,转身往回走,一边打着腹稿——一会儿回去,该怎么告诉聂铠,让他去信公石呢。

谁知一转身,却看见聂铠站在自己身后。

梅林深处,是肖长业侃侃而谈的声音,隐隐传出。

肖洱的心,突然凝固了。

在她预计的所有可能里,没有这一点。

如果肖长业和白雅洁看见自己和聂铠同时出现,那会怎么样?

肖洱没有设想过。

她突然觉得心慌了。

“你在这里,做什——”

聂铠话音未落,突然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聂铠——你在哪里呀?”

是梦薇。

肖洱确定,这么大的声音,梅林里头一定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就在聂铠的名字响起的一刹那间,肖长业的声音消失了。

功亏一篑!

眼见聂铠想要回应,肖洱心头一紧,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巴。

紧接着,手臂将他的一挽,往远离梦薇与信公石的另一处跑去。

肖洱的动作太快,聂铠猝不及防,只知道她是躲着梦薇,完全没有想到她是为了避开梅林里约会的人。

他们俩步伐大小不一致,肖洱又在不断地思考当前处境,很快就出了问题。

也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脚,伴随一声低低的轻呼,两人一同往地上栽去。

聂铠眼疾手快,长臂一捞,愣是在倒地前将她按在怀里。

自己则横在下头,做了敦实的肉垫。

倒下的时候,他撞到了树,震落了半树梅花瓣。

洋洋洒洒、铺天盖地而来,落在两人的身上、头发上。

经历了方才这一场谁都不知道的心理斗争,肖洱心如擂鼓,甫一抬头,目色微乱,直直撞进聂铠的眼中。

他眼角粘着花瓣,偏生出了笑意,手枕着头,觑着怀里的她。

“肖洱,承认吧。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和梦薇有牵扯?”

肖洱想从他身上站起来,却被轻而易举地扯回去。

“回答我,是不是?不然你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不想让梦薇找到我?”

聂铠已经给了这么一个台阶,肖洱知道自己应该顺着下。

可不知怎么,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失之交臂,也因为刚才情绪波动得太快,有些难以快速平复。

肖洱担心自己一旦开口,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索性别过头去,眼睛却熬红了。

“肖洱?”

聂铠看见她的表情,一时急了,连忙把她扶起来。

“摔疼了?还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你,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心里特别难受,比打我还难受。”

肖洱自我缓解了好一会儿,才隐去眼中那抹红。

她时常觉得自己眼角那颗泪痣长得不妥,明明很多时候,她心中毫无泪意,身体的反应却教她苦恼至极。

“回去吧。”

“我不走。”少年一见她恢复了那冷淡的语气,低声抗拒,是耍赖的语气,“你这么长时间都不理我,明明这次是你主动约的我,却还……”

“好了啊。你刚刚说的,我承认。”

肖洱缓声说。

“真的?!”

少年面部表情变化丰富,刚才还是委屈低迷,现在却扬眉而笑。

肖洱无奈:“走不走?”

“那你拉我。”聂铠伸手。

得寸进尺吗?

肖洱抱着胳膊,脸上写着:你爱起不起。

聂铠指指后背,花式撒娇:“我刚刚撞着树了,站不起来。”

肖洱:“是吗,我看看是撞断了骨头还是……”

她本来只是呛他,等真的拉开他的外套,却看见他脖子后面一路延伸至背心的一大片擦伤。

他护着她,以整个后背承力,撞得不轻。

她不出声了,倒真是拉他起来。

聂铠赚足了关心,一路都乐颠颠的。

“哎,你刚刚跑哪儿去做什么?”

“找洗手间,迷路了。”

“进梅林之前,在一个停车场附近我看见一个洗手间,我陪你去。”

“不用了,先送你回去。”

肖洱不确定肖长业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这时候过去,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