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回头看了她一眼,笑起来:“阿姐不用担心,我都知道。”
裴霁还在上课,听到母亲和舅舅来了,激动的和先生磕了头就跑出来了,赵幼澄揽着他,虽然教训但没什么力度,说:“慢些跑,又没有好好听课?”
赵诚招手:“寄奴,要不要和舅舅回宫?舅舅教你。”
赵幼澄谴责地看他:“你哪里有时间教他?再说了,哪有陛下教外甥读书的。”
赵诚不在意说:“怎么就没有,寄奴小时候和我睡了那么久。”
那是因为他不讲规矩,偷偷背着章嬷嬷将外甥抱回自己寝殿。
裴霁:“我和父亲说好了,从明天开始,父亲教我射箭。”
赵诚听的一窒,回头有些气急败坏说:“这有什么好学的,宫中多得是禁军首领教你!”
裴霁问:“舅舅为何就是不喜欢父亲?”
赵诚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朕为何要喜欢他?”
说完只管前面走了。
他住的院子还在,裴霁住在东屋,赵诚进去后,他用过的东西还在,寄奴偶尔也会住在这里。
赵诚看了眼炕头柜子里的玩具,那些都是赵幼澄当年从姑苏带回来的。
他回头看了眼面色温柔的赵幼澄,心里不想承认,裴岘把她养的很好。
当年姐弟两相依为命,赵幼澄一直都很瘦,整夜整夜的熬夜。这些年她的气色好了很多……
“裴大人不在吗?”
赵幼澄很包容他的幼稚,“他在书房,你要见吗?”
大约是知道弟弟不喜欢见丈夫,小孩子的别扭而已。
“见一见吧,九边军务,也该处理了。”
裴岘知道赵诚来了,但一直没有出去,等赵幼澄让冬青来叫他,他才过去。
儿子就站在他背后,赵诚说:“寄奴不用出去,朕想问问,如果削减军饷,可以吗?”
裴岘皱着眉说:“不可以。”
赵诚:“那就劳烦兵部选人,欠的军饷,可以发了。但朕要求有人押送当面清点。有多少空饷,九边空成什么样子,朕要心里有个数。”
裴岘知道边军空乏,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轻易换防凉州,领军驻守西北,因为肃王爷手里没有多少兵,整个西北军都实名不到七成。
赵诚:“那就从辽东开始,京卫营游击将军曹满怎么样?”
“尚可。”
“那就令曹满率上直虎威营骑兵三千,即日出发。”
裴岘看他一眼,明白他今日不是即兴出宫看阿鲤,他是奔自己来的。
就是为了商量整顿军务。
“还是给丁远山去个信,要不然曹满压不住,辽东众将都是悍将,加上又是辽人,还是要谨慎。”
赵诚瞪他一眼:“丁远山就干净吗?”
裴岘问:“那陛下的意思是,只要不干净,就全杀了吗?”
“你!”
裴霁吓了一跳。
裴岘继续说:“既然能用,只要不过分,就不要动,陛下既然是奔着下面众参将总兵,就记住,据实交代盖不追究。清点好人数,至于军饷我算过了,大约五百八十万两,抛开两到三成的空额,不到五百万两。”
赵诚叹气:“辽东不除,是大患。可户部就那么多钱。等朕大婚后再处理文官,眼下先安抚着吧。”
裴岘也知道他的难处,“不可急躁,只要能做事,就是好官。”
赵诚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没好气说:“没想到,当年为先帝巡查江南的裴大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裴岘并不受激,只淡淡说:“先帝难道不知道?总不能把人全杀了。”
赵诚就是见不得他冷冷淡淡的样子,裴岘不是做的不好,是做得太好。
他从不逾矩,也从不奉承他这个皇帝,赵诚怀疑若不是阿姐,他甚至根本不想当他的姐夫……
总之就是有点挑刺。
赵幼澄则是毫不关心他们聊什么,只管回去休息了。
等聊完赵诚看了眼赵幼澄,才回宫去了。
裴霁再不肯跟着他去了,赵诚最后一个人气鼓鼓走了。
等人走后,赵幼澄才问裴岘:“他是为找你来的吧?”
裴岘心里叹姐弟两的聪明,嘴上不承认:“还是为了看你,和我没说什么。”
赵幼澄太了解弟弟了,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和裴岘好好说话。
“好吧,那我不问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裴家是我的夫家,他是我弟弟。我们是一荣俱荣。我只希望你们好好的。”
裴霁进来见父亲母亲都在,行了礼才说:“母亲今天好些了吗?”
赵幼澄握着儿子的手哄道:“我很好。今年你舅舅大婚,不能去西郊避暑,等明年母亲到你去山中避暑。”
裴霁:“舅舅答应我,明年带我去大庆宫避暑。”
赵幼澄根本挡不住弟弟贿赂儿子,只好说:“明年再说吧。”
裴霁问:“母亲怀的是妹妹吗?”
“不知道。”
裴岘对儿子严厉,裴霁却不怕他,问:“父亲什么时候教我射箭?”
裴岘原本答应他这几日开始教他,但是眼可见是没时间了。
他犹豫了片刻,问:“让阿吉舅舅教你怎么样?”
裴霁有些失望,点头;“好吧。”
裴岘又说:“我每日晚上回来检查你的学的怎么样。”
裴霁立刻高兴了,“我一定好好学。”
赵幼澄见不得他讨好父亲的样子,立刻说:“母亲看了也一样,为何非要父亲看?”
裴霁意气风发说:“父亲说了,男儿就该吃一些苦……”
赵幼澄:“我儿子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