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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龙椅(重生)(133)

骑赤玉马走长公主的马车之侧,霍睿言努力展现往常的儒雅气派,以掩盖内心的忧虑、窃喜、惋惜。

忧虑的是宋鸣珂脚踝上的扭伤程度,毕竟他没法亲自核实受伤程度。这丫头素来任性倔强爱逞强,千万别落下病根。

窃喜源于她恢复长公主身份时,还能与他亲切“交谈”,乖巧得堪比可爱猫儿。

至于惋惜……他暗搓搓在想,假如当众抱她回马车,是不是就能坐实表兄妹的“奸|情”罪名,让她从此逃不掉出他的手心?

眼尾余光频频望向覆以素纱马车小窗,他始终未逮到曾偷偷窥探的那双灵动美眸。

各种酸甜苦辣的滋味缠绕心头,足以开一家酱醋坊了。

抵达宫门后,霍睿言下了马,赶至马车前,亲送宋鸣珂坐入软轿。

忍不住……多看她几眼,恨不得刻在心上。

他固然有大把机会拜会穿龙袍的她,却极难遇上真正的长公主。

“二表哥,”她报以灿烂笑容,眼角眉梢娇羞之态被喜悦淡去了不少,“谢谢。”

霍睿言被这丽色无俦的一笑乱了心绪,怔忪应道:“晏晏……再会。”

话音刚落,他暗骂自己,真是嘴笨!说点别的不好么?

起轿后,只听得裁梅问道:“长公主脚踝有伤,回昭云宫?”

宋鸣珂悄声吩咐,话音几不可闻:“去……哥哥那儿,有元医官在。”

霍睿言听她提及元礼,没来由心中冒火,再记起兄长和秦澍同在御前当值,霎时间,堆叠了小半日的甜蜜酿成了醋,酸得他牙根发软,骨髓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

黄昏的康和宫弥漫着异常的静谧,以长公主的身份,宋鸣珂只能在宫门口下轿,步行入内。

她尽可能掩饰右脚的伤势,由纫竹搀着,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

穿过熟悉的庭院,目睹霍锐承与秦澍立于廊前,而不远处寝殿门敞着,她心下震惊,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牵扯到脚踝,她禁不住秀眉轻蹙,牙缝间挤出细微的吸气声。

垂首执礼的秦澍似被这一声细响吸引了注意力,缓缓抬目,意带关怀的目光投往宋鸣珂的面容。

“见过长公主。”

视线触碰到她眉眼鼻唇的瞬间,他眼底迸溅出的震撼与欣喜,尤为强烈,却又稍纵即逝。

宋鸣珂勉力装作初相见,朝他微略颔首,又与霍锐承打了个招呼:“大表哥。”

她说得极慢,模仿宋显琛发音的艰难。

霍锐承与秦澍退去惊艳神色后,均面露惋惜与爱怜。

宋鸣珂暗觉狐疑,大表哥视她如亲妹子,关爱呵护理所当然;而秦澍的表现,是一位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初见长公主时该有的神态吗?

暂且将这份来得缥缈的情愫搁置一旁,她觑向刚从殿内出迎的余桐,软嗓嗫嗫嚅嚅:“哥哥呢?好……好些了?”

余桐见她归来,喜色乍现,忙躬身道:“长公主,圣上正叨念着您呢!”

宋鸣珂急急瞪了他一眼。

既然霍锐承和秦澍杵在殿外不走,定有重要事务禀报!

病中的“皇帝”岂可无视政务而只顾挂念外出的妹妹?

余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转而对霍秦二人道:“元医官正为圣上施针,两位请先到偏厅用茶,等候召见。”

二人对望一眼,向宋鸣珂执礼而别,步伐沉重,全无平日的潇洒豪迈,甚至屡屡回望。

宋鸣珂不等二人走远,由两名宫人扶持,硬撑着踏上石阶,跨槛而入。

“晏……晏,你……”宋显琛随意披了件外衫,双目直盯她不自然的步态,柔声问,“脚……怎么了?”

宋鸣珂没好意思说自己恰好遇到二表哥,以及后来的种种,遂轻描淡写:“不慎崴了。”

宋显琛尚未发问,元礼已抢先道:“疼吗?请容臣诊视一番。”

“没事,大表哥和秦副指挥使为何而来?”

接过宋显琛递上急报,她细阅后,脸色微变:“此事可大可小,得……”

她本想派人单独传唤安王,转念一想,把饶相、林相和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人一并传召。

急报简单描述诺玛族的悍将呼耶,于是年三月发三万骑兵,假意袭击蓟城,实则声东击西,重兵突袭槲城。

霍浩倡亲自领兵出战,杀敌千余人,但数百里外的槲城因未作准备,被烧杀抢掠一空,掳走大量财物、粮食和妇女,残杀的老弱精壮血流成河。

槲城并非霍浩倡管辖之地,但对于镇守北域的霍大都督而言,未能料敌先机,确为奇耻大辱,因而加急请罪,请旨发兵。

当下,兄妹二人当机立断,各自更衣,换回原来的伪饰身份。

掩上卧房的门窗,宋鸣珂对着镜子左看右照,青丝朱颜,稚嫩刚退,又不失纯真之味,正是好年华。

她当然知道,再过一两年,身材长开后,会越发动人。

可那时……她穿的是长公主的华美宫裙,还是皇帝的威严龙袍?

近四年来唯一一次正式打扮,她舍不得换下来,但外间进膳的宫人来来回回,再不能耽搁了。

这一刻,希望恢复长公主身份的愿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想念的,是真实的自己。

…………

更衣后,宋鸣珂才有机会了解元礼和霍锐承、秦澍所起的冲突。

因“龙体不适”,宋鸣珂刻意装作憔悴,只宽慰霍秦二人几句,解释说最近的确身体欠安,元礼余桐的冲撞纯属误会云云,以顺了他们的毛。

霍锐承就边官事宜刺探口风,宋鸣珂端坐椅上,淡笑道:“不必担心,这罪怪不到表姨父头上,我正要给他派帮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