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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龙椅(重生)(162)

“我们会活得好好的。”

这句话,她早于三年前挽留他时说过,和当时一样,说的是——我们。

以前,霍睿言没多想,此时此刻莫名增添了似有还无的暧昧感。

尤其是……她以轻柔指腹,毫不犹豫地封缄他未出口之言。

他眼眸深深,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宋鸣珂被他灼热得如有实质的阳光烫得浑身如沸,残留他唇上的余温也似乎加倍发热。

二人怔怔而立,她霎时想到,他上回一走就是半年,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方归,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鼓起勇气,她学他往日鼓励她的动作,伸出另一条臂膀,绕向他后背,轻拍了两下。

偏生她手不如他长,为了这一小小鼓励,几乎扑进他怀里。

霍睿言被这软乎乎如小猫的娇躯闹得难受极了,天晓得他要多努力,才忍住没一把抱住她,往她粉润嘴唇上啄一口。

摒除杂念与旖旎,他后知后怕,真的怕。

不怕真心被拒绝,而是怕她默然接受。

万一,他没能活着回来,有意无意表露的种种亲密,只会给她带来等待和伤害。

如果简单维持表兄妹关系,她或许会为他的死而伤痛,最终随年月淡忘,无牵无挂地再遇良人,同携到老,过属于长公主该有的肆意人生。

如若坦言告知内心对她的爱慕,勾住她的芳心,他会因畏惧给她留下无尽痛苦,而没法放手一搏。

他视她为心中最珍视的宝贝,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又岂能再给她制造委屈?

她已为兄长承受了太多,理当拥有纵心张扬、福泽绵长的锦绣生活。

霍睿言与她静然相对,暗下决心,他必须从这场战争中存活。

哪怕数年后凯旋而归,她嫁了旁人,他尚能以二表哥的身份去爱护她,亲眼目睹她由娇纵美丽的小公主,受万众爱戴呵护后,活成白发苍苍却依然娇纵美丽的大长公主。

如若归来时,她未曾婚嫁,那么……

霍睿言唇角骤然挑起一丝淡笑,笃定而向往。

…………

表兄妹二人从云归亭出来后,默然并肩而行,漫无目的。

踏着黄叶飘落的碎石小径,秋凉萦绕,桂清菊淡,他们脚步安闲,不疾不徐,眼神偶有交换,衣袂摩挲,却无片言只语。

他每每转头凝视她时,唇畔柔柔含笑。

她明净眼眸与之相对,则潜藏则依恋、不舍与期盼。

跟在他们身后的余桐,不敢靠太近,连多看都怕惊扰这刻的微妙。

直至日渐西倾,众人同回殿阁。

宋鸣珂御笔一挥,写下一道密旨,霍睿言领旨,未作停留,仓促离开。

不多时,秦澍追出,屡屡欲言又止。

霍睿言把手搭在他肩头,语气凝重:“圣上安危,交给你和兄长,千万、千万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秦澍平视他,沉嗓不无担忧:“放心,你顾好你自己,完好无损地回来。”

“这话听着怪怪的,”霍睿言蹙眉,再三强调,“记得你答应过的……”

“用我的命,向你保证。”秦澍打断他。

师兄弟二人聊了几句,霍睿言担心宋鸣珂没人照应,催秦澍速回,复而失笑。

他心有多大,才会催促另一名仪表俊朗、武功出众的男子,去他心爱的小丫头身边守着?

下了玉阶,他禁不住回望,却见宋鸣珂不知何时已步出殿阁,和秦澍并立。

神色肃然,眼光落在他身上,似在目送他离去。

他的心乍然一痛。

可他再也没回头路。

袍袖遮掩他紧攥的拳头,指甲掐在手掌上,丝毫不能转移心上的痛感。

殿前,宋鸣珂紧咬下唇,目视苍茫暮色覆盖连绵宫阙,为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镀了一层金光。

众目注视下,她极力保持她作为君主的威严,仿佛这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告别。

是的,无关紧要,他会好好的、平安归来,带回属于他和家族的荣耀。

宋鸣珂为免表露过多的难舍难离,转身朝殿中迈步,却听秦澍压低声音,谨慎发问:“陛下,阿言他……”

“什么?”她勉强平定的心潮再度翻涌。

“……可曾知您的真实身份?”

第八十一章 ...

斜阳卸去落霞的妆容后,秋风因暖光退却而冷凉了几分,吹得宋鸣珂身子微颤。

她斜目睨视秦澍,未来得及思索他何出此言,便已红着脸嗔道:“当然不知!”

若然让霍睿言知道她是晏晏,她岂敢与他走那么近?

长久以来,她的心愿是瞒住大家,等宋显琛痊愈后恢复身份,兄妹二人无声无息换回来。届时她和霍家兄弟依然是表兄妹,假装慢慢熟悉即可。

“既然不知,陛下更不该与之过分亲密。”秦澍长眉凝聚了三分忧思。

“秦指挥使管的真多!”宋鸣珂不满地嘟了嘟嘴,突然加重语气,“上回已说过类似的话,怎么今儿还啰里八嗦?你以为朕真的那么好相处?”

秦澍也不慌张,道:“上次出言提醒,为陛下清誉,方才是为了阿言。”

宋鸣珂正自抬步跨槛,听完他后面那句,大为狐惑:“此话何意?”

秦澍话到嘴边,忽而犹豫未决。

自从那次京南莲湖出游,他隐约觉察出,元礼与霍睿言眉来眼去,绝非外人所见的那般,互不相干、冷淡应对。

秦澍仔细观察元礼的言行举止,暗地里盯着其动向,竟意外发觉,此人偶尔会作宫人装扮,混进往来北山的队伍中。

时至今日,他越发认定,元礼就是去年如昙花一现般出没在定远侯府中的“通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