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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龙椅(重生)(214)

秦澍似把先前的话题抛诸脑后,如平常那般爽朗一笑:“我把菜炒一炒,热了这鸭签,就能开吃。”

霍睿言也装作不曾起过任何波澜,笑道:“谁想得到,高大威猛、武艺超群的秦指挥使竟如此热爱下厨!”

“哼!做师兄的是因为你这‘小’师弟到访,才亲自下的厨!”他故意把“小”字拖得极长,语气甚是夸张。

“谁是你小师弟!咱俩差不了几个月!别自恃入门早,老压我一头!”

二人拌着嘴,一同做了两道菜,指挥看热闹的下人端至膳厅,却见老管事趔趔趄趄赶来,“大人!宫里来了密使!”

秦澍身上仍系着围裙,情急之下,胡乱打的结竟没能解开。

于是,常在御前走动的内侍官奉旨进院后,所见的是堂堂枢密副使、镇远候霍睿言,正在给秦指挥使解围裙……

嗯,这场面,感人至深。

秦澍看半天没解开,怒而一扯,系绳断开,他顺手将围裙丢给管事,上前迎候内侍官:“齐内侍见笑了。”

齐内侍乃刘盛的徒弟,在康和宫内地位仅次于余桐,只是余桐随驾,而齐内侍则负责打点事务、传递消息。

霍睿言打了个招呼,意欲回避,余内侍笑道:“圣上只让小的传句话罢了……”

他转而秦澍低声道:“圣上吩咐——有劳秦大人明日便服出行,镜湖一带风雪比城内大。仅此而已,不打扰二位共用晚膳。”

说完,匆匆告辞。

霍睿言颇感不悦,晏晏那小丫头要做什么?约秦澍去逛镜湖?

过份!居然没喊上他这二表哥!

自上回宋鸣珂对超乎异常的亲近接触表露出抗拒之意后,霍睿言已有整整十日没与她单独相处。人前人后,他皆保持谦和礼让、毕恭毕敬的态度,生怕冒犯了她。

难不成……他做得还不够好,导致她心生厌恶,从此不搭理他了?

秦澍从他的神态判断,宋鸣珂没叫上他,既好奇又忍不住好笑:“想去?求我啊!”

“呿!鬼才理你!”霍睿言忿然甩袖,自行入膳厅。

师兄弟二人趁热吃菜肴,喝了点小酒,席间话语寥寥。

明明是最爱吃的鲜活河鱼,鱼肉软嫩,鲜香味醇,霍睿言食之无味,只尝了几口。

秦澍在一旁窃笑,还不忘刺激他:“阿言你好好忙活,师兄我明儿给你采些梅花插瓶里。”

霍睿言磨牙吮血,草草吃了半碗热汤面,领了二门处等候的仆役,踏着纷飞大雪,穿过两条长街回镇远候府。

府外灯影寥落,石阶已覆了一层积雪,当霍睿言感叹门前冷落之时,内里原属于定国公府的老管事匆匆出迎,“二公子,世子等了您个把时辰了!”

霍睿言微愣:“兄长怎么来了?公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霍锐承从内阔步而出,急不可耐:“阿言!你可算回来了!我一下值就跑你这儿!”

边说边往他手里塞了一物。

“欸?此为……何意?”霍睿言见他脚步不停往外走,慌忙拦下。

“我也不晓得,圣上吩咐,务必亲手交给你……也没说是啥玩意,你自个儿琢磨去吧!我不和你多说,答应过你大嫂,早点回去陪她试茶……”

霍锐承话未说完,人已出了门,领了仆侍从侧门牵来的马,急急忙忙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如风一般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

霍睿言早知兄嫂二人婚后恩爱有加,可在这寒冬季节,予他这形单影只的弟弟来一迎头痛击,可真教他心底凉飕飕的。

他借着影壁侧的石灯微光,细看手里的宝蓝缎锦盒,正是数年前他赠送宋鸣珂那对白玉猫时所装的盒子!

宋鸣珂要把他雕刻的玉猫还给他?

霍睿言的心猛然一震,以略显僵硬的手打开锦盒,内里却非玉猫,而是一块圆型的雨花台石。

白色玛瑙般的底子晶润亮泽,一侧是山石悬崖的纹理,另一侧则落了点点红斑,像极了冬日的梅林。

霍睿言一头雾水,伸出手指拈起石头掂量,意外发觉,底下还压了张小纸条。

展开后,字为宋鸣珂所书。

——明日巳时三刻,清鸣涧。

清鸣涧位于北山北麓,与镜湖相隔一座山坡和大片林地。

晏晏同时约了他和秦澍?她想做什么?为何会让兄长传话?

但无论如何,她没把他落下,他已心满意足。

这些天,他竭力克制与之亲密接触的念头,绞尽脑汁处理公务事,连一度炙热过的眼神都藏得小心翼翼,为的是尽量不给她造成困扰。

看似从容淡定,实则蠢蠢欲动之余,亦惶恐不安。

因此,当他得知宋鸣珂约秦澍去镜湖而丢下了他,刹那间心如刀割,一顿饭下来,无时无刻不在反省,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幸而,他没有被彻底抛弃。

拿捏着那颗鸽子蛋大小的雨花石,他陡然从无尽的忐忑中回过神来,暗笑自己患得患失,再无平素的磊落洒脱。

置身于居住了数月的府邸,平日看惯了的亭台楼阁,草木砖瓦,因夜雪纷纷扬扬而面目模糊。

动荡的心,反倒被雪意蒙上一份安逸宁静。

…………

巳时刚过,雪后的阳光穿云而至,金缕普照漫山遍野的茫茫白雪,剔透晶亮,如幻如梦。

卫队护送一辆雅致的马车,从蜿蜒山道上徐徐驶来。

车上镶金嵌玉的窗牖由殷红绒帘遮挡,使车内之人的身份显得高贵而神秘。

马车停靠在溪涧边上的石亭旁,车头的两名女子从车上扶下一位身裹白狐裘披风、内穿双蝶戏花的茜色绸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