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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说(28)

接着,他就把崔钰哄到了观峰山脚下的客栈里。

算起来,他们已经足不出户住了半个月。

崔钰每天要做的,就是习惯成为面首的徐清明。

比起熟悉徐清明动不动的轻佻举止,徐清明那张新面孔更让崔钰难以接受。

她低头看徐清明微眯着眼的那张脸,唇红齿白,媚态横生,活脱脱一个伶官。但徐清明又不肯收敛举手投足的那股公子气儿,临窗随意一个眼神,就勾得街下一群姑娘媳妇频频来敲门。

她就说他品味独特唉。

徐清明面朝上躺在崔钰腿上,见她出神,长胳膊一勾,就揽住崔钰的脖子,把她的脸拉到面前,朝着她微张的小嘴吹气。

崔钰恼得把手里的锦帕丢在徐清明脸上,还不解气,又揪住锦帕的边,把他的脸压得变了形。

徐清明不生气,还笑起来。

他揽住崔钰脖子的胳膊用了力气,把崔钰的脸直直压贴到他的脸上,感受到小姑娘的温软的嘴唇,他张开嘴,坏心眼的隔着锦帕,叼住了她的下唇,暗暗用了劲儿。

崔钰“唔”地挣开,捂住自己的嘴唇,气鼓鼓瞪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徐清明也不掀开帕子,轻轻朝上吹气,帕子随着他的气息时起时落,上面绣着的蝴蝶像得了生气般,翅膀都在颤。

徐清明自在时,就会露出这种无赖样。

崔钰突然怀念得不得了,想偷偷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可手还没碰到帕子,门就被敲响了。

徐清明长腿一迈,就去开门。

崔钰歪着脑袋,从他挺直腰背的旁边望过去,一个香肩半露的丰满娘子正扬着脸,对徐清明媚眼连连。

崔钰离了那么远,都能看见她娇笑时胸前颤抖的两团,更别说就在那娘子跟前的徐清明了。

崔钰深吸一口气,把头扭到窗外,看对街那个捏面人的手艺人。

手艺人刚开始动手,面团放在手心里揉呀揉,还没揉完,崔钰就听见徐清明一阵低沉的笑。

她没忍住回了头。

那女人裸~露的光滑手臂伸到徐清明背后,慢慢摸着他垂至腰际的头发。

她的身子也靠近徐清明,那薄纱掩不住的胸紧贴着他,随着她的腰肢轻摇,在他胸腹上晃动着。

一举一动,全是风情。

崔钰觉得心里酸酸的,里面一股酸水止不住往外涌,但她的眼神,却格外平静。

这种情景,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不懂事时还会躲在被子里哭一阵,到现在,泪早流光了,已经不会悲伤了。

徐清明送走人,转过身,看到的就是崔钰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经历过大喜大悲,魂魄都被掏空了一般,没有往日里一点灵动和生气。

“小钰儿……”他轻轻开口。

她突然抬头,带着点慌乱和迷茫的看向他。

他的心口一滞。

要命。

真是要命。

这丫头的眼睛,真能要了人的命。

他握着锦帕的手指捻了捻,走过去靠着她坐下,很随意地从后面把崔钰拥在怀里,面贴面地说:“观峰山的第一轮选人已经过了,咱们明早就进山去。”

崔钰一时没明白过来,眼睛眨了好半天,才推开徐清明碰着她睫毛的手指:“第一轮选人?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啊。”

徐清明收了指头,放在唇下蹭了蹭,意犹未尽地盯着崔钰忽闪的睫毛:“那女人就是观峰山派来的,不然谁会让她又摸又蹭。”

话说到后来,就带出点冷哼的味道。

感觉出他对那娘子的讨厌,崔钰心里难免冒出点雀跃,声音也动听起来:“那,第一轮,到底是根据什么选的?”

“面首面首,当然是面和首。面就是脸咯,我这张脸,自然是能过的。至于首,头发,”徐清明嘴角的笑坏得很,“头发好,伺候人的本事才会好。”

崔钰:……我能说听不懂吗?

徐清明戳了戳崔钰的脸,也不管她纠结的面色,起身解起衣带:“帮我拿件衣裳,满身都是那女人的胭脂味,快吐了。”

哎?

崔钰又开始想不明白地猛眨眼睛。

他不是向来最爱钻在胭脂堆里吗?怎么会这么嫌弃胭脂味?

徐清明没看她冥思苦想,边换衣裳,边慢条斯理的问崔钰:“你不是喜欢徐清明吗?”

“喜欢呀。”崔钰跟着厚脸皮的徐清明混了几天,脸皮也厚了,这话说的不娇不羞。

“你既然喜欢徐清明,那我这么对你,怎么看不出一点不情愿?”

徐清明脱下外衫,动作不经意地放缓,静静等崔钰的回答。

崔钰用一种“你怎么能这么笨”的眼神,很无奈地看他:“你哪里看出我情愿了?不是你说,只有我听你的话,你才会把解药给我吗,我只是为了活命好吧?”

徐清明一噎,不说话了。

崔钰暗暗扭头,舒出一口气。这五百年真没白活,要是在以前,她可想不到自己能在徐清明眼皮子地下胡说八道。

徐清明用余光,就把崔钰那点小神色收在眼里。

他换好衣裳,挑着眉角慢悠悠出门,好半天都没回来。

崔钰百无聊赖地趴回窗口,看捏面人。

手艺人在做蛇,三两下就把蛇的尾巴塑出来,开始拿竹签子挑蛇头。

崔钰一看是蛇,顿时没了兴致。

她闭上眼,刚回暖的风从脸上刮过,不冷不热的,很舒服,但她的心却乱跳起来。

她突然想起八岐大蛇的尾巴缠上她的身体的感觉。那种腥臭粘湿,顺着她的小腿一点点向上蔓延,让她的胃翻江倒海,恶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