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北脚步滞了一下,放缓了。
他牵着她慢慢地走,路边有个小公园,他们沿着大理石路板走进去,找了排长椅,他拉着她并肩坐下。
“我在做心理复健。”
“心理复健?”sissi蓦地感到一阵晕眩,变了脸色。她跑了好久,脚很累,心也累。
她以为自己身边有三个抑郁症患者已经是极限,现在这个杨小北也有心理问题?
杨小北对她的反应似乎早就预料到:“就知道你要瞎想,不要担心,我没病。”
“没病你住什么院?”
他又要掏出支烟来点着玩,打火机却半天都点不着,sissi从包里翻了一个递给他,“啪”一下就点上了。他疑惑地盯着她的打火机看,她脸色一阵不自然:“干嘛,老板老是到处找他的打火机,我就在包里放个备用的。”
杨小北举着烟,风吹着白得发蓝的烟雾一缕一缕往夜空中飘去,他出神地看了半天。
“就是几年前遇到了一些操蛋的事,我家亲戚真烦人,看我侄子得个抑郁症闹得挺严重的,就跟我哥说注意注意心理建设,让他送我去医院看看,医生说我有应激障碍。胡扯,多半是骗钱。”
sissi问:“操蛋的事?什么事?”
她努力在脑海中记下那四个字,应激障碍,想着等回去了,一定要问问秦西那是什么。
杨小北却答非所问,眼睛笑得弯弯的:“我今天上午听到小张说你给我打电话,直接从医院跑出来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你从医院跑出来的?”sissi脑补了一下那画面,突然觉得很带感,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这人好坏好坏的,”他在长椅旁的垃圾桶上掐灭了烟头,“我已经很惨了,手机没带在身上,车还被我侄子借走了,房子也给他住了,现在我身上除了钱,什么也没有。我没手机,找你找了一天,累死我了,你还笑?”
sissi笑得停顿,问:“那你今晚怎么办,还是住酒店?”
“也只能这样吧,”他又抽出一支烟,想了想,放回去,“sissi,你陪我住行不行?”
sissi本能地摇头,然而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跟着杨小北走进了酒店大厅,在前台掏出身份证。她打了个激灵,失神了一阵,心想,她大概着了魔。
杨小北凑过来偷看她的身份证照,“嗯”了一声:“你上镜也一样好看。”
她也不客气地扭头看他的,一眼就扫到了他留个锅盖头,穿格子衬衫一脸青涩的照片,这倒不是最有趣的。她还看到了他的名字,原来杨小北是艺名。
当着前台小姐的面,她努力憋笑憋笑再憋笑,最终没忍住,破了功,把脸别过去。
杨小北脾气很好地拉着她进了电梯,她跟着他上了楼,进了房间,看没人了,便拖长了声音叫他的真名:
“杨~亮~亮~”
“亮~亮~”
杨小北立马转过身,一把把她抵在门上,狠狠地咬住她的唇。
她的头往后仰去,没有像预想的那样重重地撞上门,他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伸进她衣服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得意忘形,想躲,他的嘴唇又覆上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挠着她的心。
杨小北啃了个爽,满意地放开她,孩子气地说:“叫你欺负我。”穿过走廊,轻车熟路地打开柜子,蹬掉脚上的跑鞋,从里面拿出两双拖鞋来。
他们躺在一起的时候,仍然相安无事,杨小北没有做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诶,sissi。”他叫她。
“嗯?”
“我知道我们现在这样,对你来说已经很快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盘桓,“谢谢你陪我,谢谢你信任我……”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对他过于好奇,却不愿意承认,笑笑说:“没什么,不要再鸽我们老板就谢谢你了。”
杨小北说:“其实我几年前就见过你。”
sissi有点意外,转过身来,面朝着他:“怎么会呢?”
他眨了眨眼睛,边想边说:“好早以前了,你是在南京上大学的对不对?”
“嗯。”她诧异,他真的不是在胡说八道?
杨小北说:“我去那边调研一个大学生创业项目,看到有个可漂亮的小姑娘蹲在路边汪汪哭,那不就是你呀?”
sissi恍惚了一阵,她刚上大学的时候,跟前男友刚分手,失恋的那阵子,要死要活的。走在路上突然间悲从中来,就地蹲下哭一场,也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杨小北轻声笑:“你猜怎么着?后来看到你在高铁站哭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对啊这是那个哭包啊。”
“什么哭包?”她恼怒地捶他一下,“你怎么又在高铁站看到我?”
他说:“就上个月你送那个男人走的那天,我就去天津办个事,本来准备在那边玩一阵子,没想到碰到你了,看到你哭成那样,我第二天就赶回来了。”
她犹豫是不是要相信他的话:“是吗……”
“诶,sissi。”他又叫了她一声。
“啊?”
杨小北认真地对她说:“不要答应那个人。”
“啊?”
杨小北说:“无论有什么原因,他一开始拒绝了你,就是不够喜欢你。”
sissi点点头:“嗯……”
她没有任何反驳,他笑了起来,距离这样近,她才发现他一侧脸颊有个很浅的酒窝。
他牵过她的手背,轻轻啄了一下:“sissi,不要回头。”
sissi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他这四个字明明是再烂俗不过的电视剧台词,却深深地戳进她的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