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陷了唇舌,再继续往下。
林慕心里清楚,并不抵抗,立在原地等那一天逼近,心一天天下坠。
……
某一晚,林慕面无表情地拎着保温桶来给他送夜宵,路过工作区,早已习惯职员的注目礼,她没和他们打招呼,那是总裁夫人的做派。
经过林深授意,现在她不用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今天她进去时,林深正在打电话,神情冷峻,一言不发,只一味地在听。
林慕偏头看了眼,猜测可能是某个部门或子公司出了点问题,才让他如此恼火,平时林深对小问题反而不在意,向来只嘲讽,偶尔有严肃一面出现,定是出了不小的纰漏。
今天他有点怪,以往遇见了大问题,也会冷冷出言指示,现在却抿紧了唇线。
林慕又看了看他,也没走近,只弯腰把保温桶拧开,一一摆好。
她坐在沙发等了很久,夜宵飘起的白烟渐渐淡了,碟里的菜油开始凝固,林深仍没结束这个电话,依然闭口不言。
林慕在一边等待的时候掏出平板处理邮件,不时向他望去,她偏头看了眼凉透的夜宵,暗忖今天的事有多严重,这样一想,不禁有点担心。
她把平板搁在一边,轻步走近,刚走到离他几步远的位置,林深握着手机的胳膊缓缓垂下,林慕从侧边看过去,见他的胸沉沉地呼吸起伏。
“林深?”
他无声的凝视被这一生轻呼打断,林深放下手机,慢慢回过身,身后窗外霓虹绚烂,窗前面容淡漠,眸光沉静,他略微张开双臂:“抱我。”
他的眼眸望去似乎平静无波,又暗蕴波涛,林慕望进这一双眼,心下一抽,缓缓踱到他身前,轻轻环住他的腰。
林深合拢双臂,下巴抵着她的头:“老头子死了,马上风。”
林慕抬了抬头:“马上风?”
他轻笑,扣着她的头按向胸口:“性猝死,这下懂了么。”
林慕缄口不言,只贴着他的胸。
苍凉男声在头顶响起。
“我一双父母,一个欲海升仙,一个腐烂成泥。”
“看,最终我们还是一样了。”
无父无母。
他们最终走上同一条轨迹,命运袭来,避无可避。
林慕心一阵抽痛,环住腰的手不禁抱得更紧,无声的泪濡湿了他的衬衣。
林深感到胸口有点湿凉,低头一看,把她小脸抬起,才发现她已是满脸泪痕,黑眸模糊在一片晶莹泪水中,他拂去眼睫潮湿:“你哭什么?”
她轻轻摆了摆头,心仍在抽痛,泪水肆意长流:“难受。”
林深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发,低声喃喃:“别难受,我都不难受。”
林慕将他抱得更紧,唇贴上他的衬衣:“说谎。”
林深不再多言,只轻轻环着她。
窗外夜景喧嚣,流光射向高楼,转过一圈,未曾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多作停留。
……
当晚,两人订了清晨的机票去旧金山。登机前,林慕犹豫了下,仍然给路遥打了电话,不接,于是又打给陈宇宁,他开了免提。
“路遥,我……要去美国几天,和你说一声。”
那头不吭声,林慕又继续。
“工作室要辛苦你几天了,谢谢。”
那头仍然沉默。
“要登机了,再见。”
“等等!”
林慕连忙又把手机放到耳边:“你说。”
“你和谁去,是不是林深?”
她望了眼身旁的林深,抿了下唇:“嗯。”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掉。
林深在一旁听得分明,眸光静静的,情绪无波无澜,只揽了揽她的肩:“该登机了。”
林慕“嗯”一声,收起手机放回兜里。
飞机抵达旧金山时,正是早晨,林慕跟着林深打车来到久违的华丽宅院,院内一片丧葬氛围,到处挂着白幡,刚一进院门,管家迎上前,多年未见,中年人已有暮年颓势,两鬓斑白。
“林先生……怀特小姐也来了啊。”
林慕许久不曾被人这样叫过,愣了一瞬才点头致意:“你好。”
两人随着管家一路走至前厅,还未踏上台阶,已有哀凄哭声传来,细细一听,还不止一人。
管家解释道:“都是老爷的……生活助理。”
林深无声冷笑,踏上台阶走进大堂。堂内已经布置成葬礼规制的模样,正面供桌上放着一个黑盒,里面是按照林深电话示意先行火化的林广文骨灰。
林慕看着骨灰盒正上方的一个肃容的中年男人,怎么也无法把正气凛然的相貌和性猝死联系在一块。然而,她以前到林深老宅里做客时,确实经常碰见年轻女人,回回都不同。
大堂一侧坐着几个个女人,个个哭得伤心欲绝,哭声连连,听得林深皱起眉,叫来管家:“她们怎么还在这里,没给钱?”
管家:“每月薪酬都按时发放了的。”
林深不耐地一摆手:“轰走,人都死了哭给谁看。”
管家点头称是,走到一边去同几个女人说话。
林深抓起林慕的手捏了捏:“在这里等我,我去和律师谈一谈遗嘱。”
他去的时间不长,也许是林广文早就安排好一切,当林深再回到大堂时,正好撞见几个方才还哭得娇弱不堪的女人围着林慕冷嘲热讽。
“你们还没走?要我派人一个个扔出去?”
他大步走近,脸色阴沉,话一出,几个女人立马作鸟兽散,乖乖出了门。
林慕倒是一脸淡定,他搂过她抱入怀里:“她们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我不顺眼,大概是她们觉得同样陪人睡觉,她们陪的是老男人,而我睡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