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一点,喜欢,就采取行动,其他的什么情况再复杂,你去解决不就行了?”
也是。
到白老板这里吃东西就是这点好,他永远懂得食客想要什么,温徒觉得这一趟来,很轻松,低头吃碗面,起身告辞。
“下次带着钟小姐一起来吧?”白老板笑了笑,送他出去。
“好。”
这一去,隔了一年,温徒都没来光顾过。
白老板这家店,依然不温不火地开着,某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亲亲热热地牵着手就来了。
“好久不见,白老板!”钟小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一年前不曾见她这么神采飞扬。
而温徒依然是风轻云淡的那句:“打扰。”
“欢迎光临。”白老板也处事不惊地招呼道。
这个故事,在他这里,画上了句号。
Part.B
被Miyake正式派遣到沪市的半年后,总部召温徒回了趟大阪。
大概是惊艳于他出色的市场开拓能力,和惊人的效率,除了让他对这半年的工作做个总结报告之外,还请他整顿公司内部管理,后来在两周内,他一口气裁掉了总部三分之一的员工,这是后话。
飞机在机场落地,来接机的是妹妹阿绫,两个人碰面的时候,她的目光总往他身后瞄来瞄去。
“找什么?”
“你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吗?”阿绫问,“钟姐姐呢?”
“她也有自己的工作。”温徒解释过后,想起自己昨天也是邀请过的。
只是对方面露难色地拒绝了。就是那么为难。
温徒这边自尊心受了挫,妹妹还在那不依不饶:“就不能请假吗?我相信钟姐姐一定很想过来玩玩的,她说她没来过日本呢。”
可是人家压根不想来。
温徒却不能这么说,好脾气地揉了揉阿绫的脑袋:“钟姐姐是个工作很努力的人,等以后有假期,我会再带她来的。”
“好吧。”阿绫笑嘻嘻地就接受了,然而上了车,她又追加了一句,“哥哥,你给钟姐姐打过电话报平安了没有?”
温徒盯了她几秒钟,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拨了个号码。不这样,怕是阿绫不会罢休。
接通后,那边的声音很是惊讶:“温徒?”
“没什么,我飞机刚落地,跟你说一声。”报平安这样的事,一直都只是跟家人之间的互动,温徒跟钟弥这么说时,心里隐隐涌动着奇异的感觉。
钟弥的声音里一直有柔柔的笑意,不知道在为什么事开心,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很想问一问。
但那多半与他无关。
到日本后的两周里,也只有这么一个电话。之后,他没打给她,她也没打回来。
阿绫在恋爱,温徒在家的时候,总能听到她跟对方没完没了地煲着电话粥。
连吃早饭的时候都放不下电话,温曼太惯着这个女儿,都没有说她,反而说起了温徒。
“阿绫给我看了那女孩的照片,温徒,你是认真的吗?这次回来怎么没带上她?”
“我们刚在一起,她还没准备好。”温徒说。
“这倒是,不过,你好像也不怎么给人家打电话啊?”妈妈跟阿绫一样操心,“这样可不行,女孩子需要关心。”
温徒想一想,确实是这样,那么待会儿吃完饭就打一个吧。
“可能哥哥是被甩了,”但阿绫顿时插了话,语出惊人,“也不见钟姐姐打电话过来嘛?换了我,接不到电话,肯定要主动打的。”
温曼瞪大了眼,看儿子脸色当场黑了一层,急忙批评了阿绫:“绫酱不能欺负哥哥哦!”
就见温徒已经放下了筷子:“吃饱了,我去公司。”
身后阿绫笑得喘不过气来的“哥哥对不起”,也好像听不到了。
还打什么电话,温徒觉得有必要加快工作进程,早点回沪市,找到她人,当场问一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就算是虚情假意,面子工程总得做一个吧?
于是火急火燎地,裁了快半个市场部的员工,大多是没业绩,成天混吃等死的厚脸皮。日本的终身雇佣制养出了一堆米虫,总是抹不开面子裁员,没有见识过他这么直接的路数。总部被他的大动作给吓得不清,提前验收了他的工作成果,放人回国。
温徒坐在回国的飞机上,开始思考与她相处的,这段短暂的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会特别生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忍不住笑起来。
高兴与不高兴矛盾地交织着,他下了飞机,坐上来接机的车,却没有回家:“去接钟小姐。”
宴厅门口,一个满脸绯红的姑娘,摇摇晃晃走出来,纤细的腰仿佛再晃就要断了,温徒冷冷地看着她礼服开得极低的前襟,心里的怒气又上来几分。
人一进来,就伴随着酣甜的酒气,钟弥喝酒了,她无力地趴在椅子上,人没上得来,温徒抓住她一拖,她整个人就伏倒在他怀里。
“温徒?”钟弥一见到他的时候,就笑了,笑得分外开心。
他后面数落了她什么,她都像没听见似的,热乎乎地倚着他的肩膀,把他的一只手臂紧紧抱着不放。
忽然之间,温徒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她挠了一下。
满肚子气也烟消云散,没了踪影。
Part.C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还没起好名字的时候,他们叫她小蜗牛。
因为,她是个慢性子,连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慢吞吞。
怀小蜗牛的时候,钟弥做了孕梦,她梦见自己夜里走上阳台,看到花盆里长出一簇藤蔓来,往月亮的方向蔓延,越长越高,开出了很多白色的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