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挺坏。
闻柿迎着他的目光,“哦”了一声,默了默,又问他:“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谢书程反问。
“……”闻柿思考片刻,有些委婉地开口,“你周围的莺莺燕燕,断干净了么?”
谢书程懒懒回敬:“我一没女友二没情人三没暧昧对象,就连个相亲对象,当初也被你赶得无影无踪,你说呢?”
既然说开了,他便也不介意再进一步,声线拖着松懒又无奈的劲儿:“我谢书程,洁身自好,眼高于顶,二十多年来,只看上过你这么一个姑娘,这下,你安心了?”
闻柿是真没想到谢书程会是这样的回答。
她稍有些惊讶地望着他,正好撞上了他眼底细碎的笑意,耳朵不由得微热,别过头去。
细碎的雀跃感不自觉涌上心头,她说不清这是怎样的心情。
“挺在意我啊,”观察出了些端倪的谢书程微微眯起眼,伸手去摁了摁闻柿发顶,又凑近了些,低头与她平视,“所以要松口不,给我个名分?”
后半句他刻意压低了些声音,磁沉的声线像是沾染着暧昧和蛊惑,近在咫尺,仿佛正待人上钩。
配上这张几乎找不到瑕疵的脸,这双看狗都深情的眼。
太犯规了。
闻柿心跳不自觉地快了些,在胸腔砰砰直跳,她咬唇:“……再说吧。”
家庭、身份,还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她在感情上向来没有一腔孤勇的能力,也不是及时行乐的性子,总得再深思熟虑。
“再说?”显然这个回答是谢书程没想到的,他重复了一遍,低低地笑,“多久再说?”
听出谢书程语气里纵容的意思,闻柿胆子大了些,伸手去拂开落在她发顶的那只手,“看你表现。”
等她想清楚。
“行。”知道这已经是今天能试探出的小姑娘的极限,谢书程愉悦地勾了勾唇,格外好说话地站直身子,“那我等你给我这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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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赵希彤正好在,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拎着瓶啤酒看过来,正想打招呼,话音在落到闻柿脸上时,骤然顿住:“这是怎么了,这么一脸春心荡漾的?”
闻柿开门的动作顿了顿,迎上了沙发上女人贼兮兮的目光。
“又是谢书程?”
有那么明显吗?
闻柿瞥了眼玄关贴的镜子,心头一跳。
镜子里还是那张脸,五官浓艳而锋利,只是通红的耳尖和柔和中透了些水光的眼神,硬生生弱化了几分冷感,带上了三分软绵的意味。
倒真像是怀春少女。
赵希彤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这姑娘是开窍了,怕把人逗急了人直接逃回房间,赵希彤连忙起身去,把闻柿拉回沙发上,顺手还往她手里塞了瓶酒:“说说吧。”
这也不算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闻柿扶了扶额,一五一十交代了,最后落了一句:“……你猜对了。”
饶是赵希彤早有猜测,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旋即便拍着手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大快人心的事:“好哇,我倒是没想到那位谢大少爷也能有今天!”
“那人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个不是上赶着想跟他要个名分?他自己倒好,谁都看不上就算了,到头来眼巴巴在你这儿来求名分,果真是天道好轮回——”
笑了一会儿,她倒在闻柿怀里,端详了一会儿她的脸:“我就说嘛,凭你这张脸,想钓男人,那还不是一钓一个准!这回钓到了个极品啊还!”
闻柿咳嗽了一声,赵希彤还在啧啧打趣,“就他那会撩的劲儿,你可别没过两天就缴械投降了。”
“……知道了。”
手机铃声的响起适时拯救了闻柿的窘迫,她伸手去摸出手机,赵希彤多嘴问了句:“谁啊?”
“任野。”
“……哦。”赵希彤声音弱了些,表情扫兴地喝了口酒。
等闻柿挂了电话,她才又没啥兴致地问:“他干啥?”
“新专辑的demo都好了,让我们明天去听听。”闻柿答道。
“行吧。”这么一说赵希彤倒是感兴趣了,抻了个懒腰,“又得干活儿喽。”
陪赵希彤又喝了点酒,闻柿这才窝回了房间。
明天要早起去工作室,闻柿没想熬夜,早早洗漱好躺回房间,开始对着天花板发呆。
从中学开始养成的习惯,她总喜欢事事复盘,今天这件事也不例外。
托她好记性的福,一关上灯,周遭暗下来,方才的一切对话无比清晰地再一次映入脑海,闻柿有些烦躁地揍了身边的枕头一拳,压下心头微妙的燥意。
在这地界搞乐队,身处的本来就是一个混乱的圈子,闻柿虽然从不与那些人为伍,但乱七八糟的事总还是有耳闻。
前车之鉴太多,像谢书程这样的,她非常清晰的知道玩不过,碰不得。
他们那样的人,想宠着惯着一个人格外容易,想弄死谁,也同样易如反掌。
阶级的差异明白而清晰地摆在那里,在淤泥里的人极难碰寻到一颗真心。
最怕被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
……她真的能相信他吗?
酒精稍微上头,闻柿越发厘不清。
被她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亮起,是一通陌生号码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