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故作骄傲地说道:“比我大又怎样?没我聪明,也没我清醒。”
姑姑扯扯嘴角, 勉强笑了一下。
姑姑负责烧火,江宁做饭。两人沉默着做好了午饭。
午饭很简单, 就做了面片汤, 里面打了个鸡蛋, 扔点青菜。
吃完午饭,江宁让姑父和姑姑去午休。他自己去修理被踹坏的木门。修好大门,他又给菜地浇了水,还顺便把院子打扫一遍,洒点水,去去晦气。
忙完这一切, 江宁拿只凳子, 靠着门前的大柳树坐着思考人生。
他预计在这儿呆到五月中旬, 老吴的事之前也没急着处理,现在看来,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变故。他还是抽空把他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姑姑家暂时不能住了,他们这帮人说不定还会来。真有人硬要斗他审他,他一时还真没太好的办法。硬刚不现实,怕会牵扯到姑姑和姑父。他现在只能跟他们进行迂回曲折的斗争。
他就是去找白军生也是一时的,他得给自己重新找个住处。
住招待所和宾馆不现实,太贵了。要不就在村里找间民房?这个主意可行。
说干就干,江宁关上院门,穿过田野,信步来到北安村。
他上次去杨奶奶家,发现偌大的院子好像就住她一个人,她家房子不新,但房间不少,应该可以接纳租客。而且她人也和气好说话。租房子,房东的人品很重要。
江宁打定主意,就去杨奶奶家。
杨奶奶一看到江宁,满脸都是笑容,“小江,你来了,快进来。”
江宁跟杨奶奶闲叙几句就开始进入正题,“杨奶奶,我亲戚家的孩子回来了,家里住不下,我想在附近租间房子,要求不高,房间通风透气,房东人品正直事儿不多就行。您看咱村里哪家合适?”
杨奶奶指指自家的房子:“空房子我家就有,就是破些,你要不嫌弃就随便住。”
江宁笑道:“您家房子挺好的,我哪里会嫌弃。”
他接着问房租的事,杨奶奶坚决不收:“就一间破房子,要什么房租,你就住吧。”
江宁还想坚持,杨奶奶佯怒道:“反正我不收钱,你要给钱就去别人家住。我收的租金多了,心里不落忍;收得少了,又不值当的。”
江宁一看她这样,也就不再坚持,就说道:“那行,我就厚着脸皮不给租金了。我打算住到五月中旬,也可能提前回去。那什么,您有什么活尽管使唤我,可别客气。”
杨奶奶眯着眼睛笑道:“行,我不会客气的。你在这儿也能跟我作个伴。”
说完,她就领着江宁去挑房间。
江宁挑了一间保持较好的,杨奶奶不好意思地说道:“空房间太多,我年纪大了,也没以前精神了,隔段时间才打扫一回,屋里有点脏。”
江宁说道:“已经很好了,乡下灰尘多,打扫得再勤快,也会进土。”
江宁当下就向杨奶奶借了一个盆,一把扫帚,一块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杨奶奶愈发喜欢江宁:“像你这么爱干净的小伙子可不多。”
江宁笑而不语。
他不但把自己屋子里打扫干净,还顺便把院子打扫一遍,再把木板床给垫好,两只瘸腿凳子给修好。
杨奶奶愈发惊奇:“你还会修理家具?”
江宁说:“在乡下学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杨奶奶要留他吃晚饭,江宁委婉拒绝:“以后再吃,今天跟亲戚说好了,耽搁久了,他们会着急。”
杨奶奶问他什么时候搬过来,江宁说道:“过两天吧,我明后天要进城。”由于他们这儿太偏僻,这里的人都管去市里叫进城。
江宁告别杨奶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刘医生。
现在白军生那帮人已经注意到他们,刘医生暂时不能去他们家治病了。他得去通知他。
江宁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跟踪人员后,才放心地往刘医生家走去。
到了刘家附近,他没去敲门,照例还是在他家附近转悠。
此时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天色渐暗。
江宁只等了半小时,就见到了下班回来的刘医生。
他这个人真是特别喜欢穿夹克,上次是黑色的,这次是棕色的。
刘医生照例是警惕地看看四周,见没有行迹可疑的人,才走过来跟江宁说话。
“你找我什么事?”
江宁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刘医生一点也不意外,平淡地说道:“嗯,我知道了。最近我就不去你们家了。让你姑父好好养病吧。”
江宁又问道:“你在那边治病的事没暴露吧?”
刘医生摇头:“没有。”
他突然问道:“你刚才说,那些人误以为你姑父的病是你治好的?”
江宁点头:“对,因为他们从我屋里搜出来了草药,就怀疑我会医术,我就顺水推舟地说我是赤脚医生。”
刘医生淡淡地说道:“胡乱推理,凭一些草药就认定你是医生,看来这些人也不怎么聪明。”
江宁笑道:“我也这么认为。”
刘医生一本正经地说道:“看到他们这么蠢,我放心了很多。”
江宁:“……”想不到刘医生还有冷幽默的一面。
刘医生盯着江宁看了一会儿,又仔细询问事发经过,甚至还追问了一些细节:“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给你定性?也没有批判你?”
江宁点头承认:“是啊,我说我是工人阶级出身,是革命性最坚定的阶级,还是知青,出身好,思想觉悟也不低。他们不是讲出身吗?我完全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