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面露怀疑:“只是你做为白哥的朋友怎么沦落到收废品的境地了?这活一般是岁数大的人干,很少见到年轻人干这行。”
江宁的神色变幻几下,最后还是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有一个大计划,说了你们也不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革命事业。人家革命先烈,头可断血可流,我只不过是放下面子而已。”
瘦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宁不想再跟这些人纠缠,推着车子就要走。
突然,他们中间那个白胖的小伙子叫住江宁:“哎,你等等。”
江宁不耐烦地停下问道:“又怎么了?”
白胖子晃着一身肥肉跑上来,猥琐地笑笑,小声问道:“那什么,我看你书的废品里面有书,有那方面的书吗?”
江宁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那种书,哪那么好收?我今天收的是旧报纸和旧杂志,有好多本《红旗》杂志你要不要?”
白胖子连忙摆手:“我要那玩意干吗?”
接着他很内行地告诉江宁:“我建议你有机会多收一些那方面的书,卖一本顶你好几车。”
江宁一脸不信,白胖子急了,飞快地说道:“一看你就是书呆子好孩子,不懂行。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一套《金瓶梅》就能换一辆自行车。”
江宁这下是真的震住了,这个时代这种书籍需求量这么大吗?他稍稍一想也明白了,他们活得太压抑了,需要释放,理解理解。
江宁一脸震惊地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白胖子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书不禁有些遗憾,同时又因为自己替一个不懂行的人科普了知识,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江宁飞快地蹬着自行车,等离这帮人远些才稍稍慢下来。
他打算下次换一条路走,一定要人少,哪怕是远些也行。
江宁没有立刻去房子那边,而是兜了个圈子再慢慢骑回去。他这次更累中谨慎,警觉地围着房子查看一周,确定无人后,才开门进去。
江宁把书扛到地下室里,摆好码好。顺便还把地下室打扫一番,要不然,每次进来都呛死人,对健康和书都不好。
收拾完这一切,江宁打水洗脸洗手,推着车子出门。
路过熟食店时,他进去买了三两卤猪杂,五个馒头,拎着东西回去。
白军生看他不吃饼子,诧异道:“哟,你还舍得吃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宁兴奋地告诉白军生:“今天有个老太太卖废品,我便宜了收了好多书和家具,还在路上捡了一麻袋书,赚了两块五,燕都不愧是燕都,我们石门可没这么容易赚钱。”
白军生不甚在意地说道:“你这才哪儿跟哪儿,我告诉你,你是早几年捡废品,那可赚大发了,有的人捡过古董字画,还有人半夜捡过首饰呢。有的人怕抄家怕被查,干脆直接扔了。”
江宁一脸遗憾。
他晃晃手中的东西说道:“白哥,说起来,这里头还有你的功劳呢,今天有四个小混子拦住我要检查车子,我豪横地对他们说:‘你说检查就检查,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我一提起白哥的名字,把他们吓得屁股尿流,脚踩着西瓜皮,溜了。”
白军生开心地笑着,不屑地说道:“这帮混子,哪天我再给他们上上课,一个个闲得蛋疼。”
江宁诚恳地请白军生吃饭,白军生也不客气,他又出去买了盘凉菜,坐下跟江宁吃饭。
这一顿饭吃下来,两人的关系都近了不少。
吃完饭,江宁说道:“多谢你收留了我,但总赖在你家也不是个长事儿,我打算去北安村找间房子住。”
白军生一听江宁还是打算长呆,就问道:“你在这儿逗留这么久,你插队的大队社员真没意见?”
江宁说道:“你别忘了,我不是来躲懒的,我是怀着伟大而特殊的使命来的。”
白军生继续劝道:“使命再伟大再特殊,人也得吃饭呀。你不在队里劳动,年底没工分怎么办?你吃什么?”白军生的同学朋友们也有不少下乡插队的,他对这些门儿清。
江宁听罢,蹙着眉头,半晌才说道:“你说得对,我要是在这儿呆久了,年底分红怎么办?还有再过一个多月就要麦收了,这可是大事,我不在场也不好。”
江宁一脸纠结。
白军生一看自己把江宁劝动了,心中颇有成就感,于是再接再厉道:“小江啊,你听哥一句劝。咱们做为人第一要紧的是吃饭,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干革命搞大事。”
江宁这次没有反驳。
白军生察觉到他已经松动了,便见好就收。做思想工作嘛,就要春风化雨,不能一蹴而就。
两人谈过心之后,江宁读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遍那亮闪闪的银针,之后就要睡觉。
白军生不想这么早睡,但又无事可做。他正想跟江宁多扯一会儿,谁知道江宁已经睡着了,还打起了轻轻的呼噜声。
白军生摇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
恰在这时,门外有人叫他:“白哥,你睡了吗?”
白军生翻身下床去开门。
来的人正是他的一个跟班,像是有事要禀报。
白军生看江宁睡着了,也没走远,就在门外与这位跟班说起了悄悄话。
“白哥,星子他们与老七的人发生了点争执,双方要打架可怎么办?”
“因为什么发生点的争执?”
“……因为女人。”
“没出息。”
“那怎么办啊?咱不能认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