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期笑吟吟地看向江宁:“江宁,要换了你过我这种生活,你会怎样?”
江宁一脸惊喜道:“梦寐以求。”能躺平,谁愿意起来?
于慧慧讶然道:“小江,燕子说你为了革命理想,特别勤奋节俭。你怎么跟她说的不一样?”
江宁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是理想,这个是梦想,得分开看。”
于子期忍俊不禁。
中午于子期留饭,江宁爽快答应。于子期见他这样,愈发喜欢。
吃完午饭,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于慧慧要去附近看朋友,江宁也顺便提出告辞,说正好有个客户介绍一个活儿,就在附近,他过去看看。
临走时,于子期说:“你收到好书,先拿给我看看,我高价收购。”
江宁笑道:“行。”
江宁穿过两条街,又去了那户人家的院子,这次终于见到了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老人家姓苏。
江宁跟她约好搬书的时间,就离开了。
他回到白军生家里,这货还没回来。歇了一会儿,江出门去买点菜和鸡蛋,用白军生的锅和煤气煮了一锅青菜鸡蛋面。
白军生直到半夜才回来,江宁想打听一下关于田华的最新消息,结果他回来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江宁骑上自行车先去陆阿姨那儿搬书,一共拉了四趟。到第三趟时,苏老太就把30块钱给了江宁。
江宁略有些不好意思:“给的太多了。”
苏老太笑道:“不多不多,你是担着风险的,谢谢你。”
次日,他去了趟海城区那户人家,也是提前踩点和打招呼,说好过两天把书拉过去。干完这趟,他做为搬运工的使命就彻底完成了。
当天晚上,江宁去买了两瓶二锅头两道卤菜,回来跟白军生喝酒闲扯,想再从他那儿打探点消息。
白军生显得心事重重,一言不发。
江宁关切地询问他怎么回事,白军生猛灌了一大口酒,唉声叹气道:“田华的小弟怀疑大字报是我贴的,还说我因为田华顶了我的差事怀恨在心,还要拉我对笔迹,都什么玩意儿。”
江宁心头一跳,他飞快地回想了那晚写大字报时用的字体,他用的是最大众化的那种字体,个性化不突出。同时,他也想起来了,他这些天一直在默默揣摩白军生的笔迹,有可能或多或少地模仿了他的笔迹。
白军生心情十分不好:“田华这小子就像一条毒蛇,轻易招惹不得,这可怎么办?”
江宁压下心中的波澜,面上仍淡定地安慰着白军生。
第二天早上,他骑上自行车回姑姑家看看,家里没人,院门也没有被砸的痕迹,他微微松了口气。
院子里扔着两个大包裹,江宁上前一看,原来是方朝阳从乡下把他要的东西寄来了。估计是邮递员看家里没人,直接从外面扔到院子里的。
东西寄来了,姑姑姑父却不在家。
江宁无奈地摇摇头,他把东西收拾起来,包裹下面还压着一封信,信也是方朝阳写的。无非是问他爸身体怎样了?什么时候回来,大家伙都很想他云云。还说幸福因为想他,经常半夜叫唤。
江宁把信放到书包里,去厨房随便做了顿饭,吃完歇息了一会儿,下午又进城了。
他要随时关注田华那边的消息。田华仍在里面关押着,暂时出不来。他手下的那些小弟们乱了套,有的在追查写大字报的人,有的忙着争权夺利。听说弄得乌烟瘴气的。因为没有田华这个主心骨,加上起了内乱,他们暂时把姑父的事给抛到一边去了。江宁想达到的就是这个效果。
江宁一边打听着消息一边忙着自己的事,他把苏老太家的书全搬完了。还顺便去看望了一下于子期。
两人坐在葡萄藤下下象棋、喝茶、聊诗词。
于子期主动问道:“听慧慧说,你最近遇到了麻烦,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江宁摇头:“谢谢,暂时不用你帮忙。”
于子期是一个逍遥派,身体又不方便,江宁不想让他牵扯进来。
江宁在于家呆了两个小时,尽兴而去。
晚上,他再回到白军生家里时,发现他正满脸愁容地喝酒,双眼赤红,头发乱蓬蓬的。
江宁跟他打了个招呼。
白军生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今天,田华的手下跟我对比对了一下大字报上的字迹,竟然真的跟我有点像。他们还说我离大报墙(贴报的墙的简称)很近,有作案时间。现在他们都怀疑我,非要我给出个交代。我想了又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江宁静静地看着他,白军生突然转过脸,盯着江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江宁,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我那天晚上刚跟你说完田华要审你姑父,第二天早上,他的大字报就贴出来了。还是用跟相似的笔迹写的,你说我身边是不是出现了叛徒?”
◉ 第六十一章 白军生的怀疑
江宁心中波澜起伏,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白哥,你几个意思?你是在怀疑我?”
白军生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死死地盯着江宁, 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冷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江宁平复了一下心情, 一点也没被他吓住, 语气平静地说道:“白哥,就算法官判刑也会说明缘由, 也会允许嫌疑犯辩诉。你说说你的理由,今天咱们六个眼对账, 彻底说个明白。”
白军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逼视着江宁,咬牙切齿地说道:“作案动机你有,你怕田华,也恨我, 我们都是整你姑父的仇人;作案时间你也有,就在咱们喝醉的那天晚上。江宁, 原来隐藏最深的是你, 你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吧?我待你不薄哇, 你就这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