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芽认真地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在跳,“你可派人走访了父亲当年的同僚?可问出了什么?”
“当年协同周侯办事的侍郎、丞尉皆了无音信,也是疑点之一。”
“外祖母说,当年我阿耶出事后,我阿娘连夜便赶往了泉州府,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我阿娘应当不会善罢甘休——”李仙芽觉得他猜测的让人惊心动魄,“那我阿娘的失踪,会不会也同这件事有关?”
其实一切都只是猜测,沈穆低眉,去看殿外树下被打湿的花儿,低语着什么,像是在梳理。
“若想查长公主失踪案,必绕不过同十二名花案,那十二名花案同周侯胸痹而亡,又有何关联之处呢?”
李仙芽听他又把阿娘与失踪的小娘子们联系在一起,免不得来了气,推了推他的手臂。
“不许你胡乱猜测。”
沈穆抬睫看她,公主的眼睛湿漉漉的,是雨在她的眼睛里结了水网,他从错综复杂的案子里抽身而出,坐在了廊下的靠椅上,伸手拉了拉公主的袖子。
他说来坐,见公主依旧不为所动,一双眼睛里全是倔强,这便一笑,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在自己的身侧坐下。
“对案件目前的证据进行整合,再加以合理的推测,也是办案的一种。”
李仙芽坐在他的对面,只觉得他笃定的样子很招人恨。
“那就在心里想啊,做什么要说出来让我听?”
“臣是想和公主一起想。”他倚靠在廊柱上看她,深睫上沾了一星半点的雾,“总觉得公主要比我要聪明很多。”
这是捧杀吧?
捧得她都不好意思同他生气了,
“为什么这么觉得?”李仙芽转过头看他,看他在湿湿的烟水气里眼尾上仰,黑而清澈的瞳仁上,倒映着一个自己。
在他还没有开口回答的时候,忽然有“笃笃”一声响起,是敲击木头发出的钝声,不甚清晰。
李仙芽怔了一下,慌乱中视线同他撞上,沈穆像是察觉了她的慌乱,一只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第二个“笃笃”声又响起来了,更清晰似乎也离得更近,听在李仙芽的耳朵里,像是催命的收魂袋,一张一合间,便把她的魂魄收走了。
她咽了下口水,视线向下落,停留在了沈穆的唇上,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他的唇色有种极清极润的红,甚至还有一层湿漉漉的质感。
第三个“笃笃”声,又响起来了,也许是二哥哥和一阐提快要又近了,敲击声也离得很近,近在耳畔似的。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剧烈地跳动着,正不知该退却还是扑上前的时刻,忽然眼前人的手,猝不及防地将她拽进了怀中。
是近到眼睫快要相触的距离,公主微张了口,却忘记了呼吸,眼前人墨黑的眼睛望住了她,在她怔神的时候,他的唇轻轻划过她的面颊,炽热的气息炙烤着她的心神,她在恍惚中听到一句臣僭越,还来不及回应的时候,他已噙住了她的上唇,轻轻吮了一下。
第47章 风前骨醉
雨雾渐浓, 飘渺如烟。
周身是冷的,他扑在公主脸上的吐息却很炽热,公主一手撑在他的胸膛, 另外一只手被他执在手中,纤而细的腕子像截粉白的藕,软在他的手指间,像朵半开的花儿。
她在他轻吮的那一下中闭上了眼, 柔润的触碰过后, 游蛇一样的麻意由唇而入,一直攀爬至她的耳根颈后,再一路向下, 游移至四肢百骸, 使她软下来,像春夜里承雨的花叶,向他倾倒。
他察觉了她此刻的无骨, 第一下的轻吮过后,他低睫看她的脸,圆睁着的眼睛里盛了一汪水, 面颊像一朵饱满的花儿, 微红的是鼻尖儿、柔润软凉的是她微开的唇。
沈穆分出心神去听那笃笃之声, 然后周遭已再无动静。绕廊的烟水气, 沙沙的落雨声,望不见的穹顶,这一切构成了紫微城的夜,那个海外佛国的国主来了吗?是醉着酒躲在某根抱柱后偷看, 还是看到了想看的,悄悄地走了。
这一切都未可知。二大王嘱托的见机行事在三声笃笃后已然完工, 他是臣子,僭越之事适可而止。
沈穆想到此,胸膛起伏间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松开了握着公主手腕的手,正欲开口的时候,公主那只原该落下的手臂,却摸上了他的衣襟,接着直起了身,扶着他的胸膛向他倾过去,凝神看了看他的眼睛,旋即闭上眼睛亲了上去。
她比一朵花儿的分量还要轻,亲吻的动作像最初落下的雨珠,带着试探与笨拙,好像以为双唇轻碰一下,最后再摩挲摩挲便叫做接吻,蜻蜓点水,比蜜蜂采蜜还要流于表面。
身下人简直像被她压住,鼻端有她的软软的馨香,唇间有她笨拙的钻营,胸膛之上还有她无处安放的手,他忍不住了,双手掐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膝上,深深吻下。
那一头,曼度国国主一阐提正躲在廊住后面趴着看,他方才同二大王两个人偷偷摸摸从后门摸进来,接着被短短风引领到这个位置,将将好看见沈穆攥住了公主的小手,拉在怀里低头亲了她一口。
承吻的公主,由一阐提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像朵娇美的花儿,杆直直的,花瓣向上仰起,那姿态美的像画,偏沈穆低睫的样子也很好看,一阐提的眼睛都看直了,双目迸发出欣喜若狂的光芒以外,嘴角也弯得像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