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82)

“……不会的，现在都在忙着，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哦，那就好。”

两人将梯子靠到墙上，沧歌扶着自己的腰喘个不停，“小，小耀，你先上去，我扶着。”

陈光耀看了看高梯，有些迟疑，“我……”

“快呀，你不是要出去看你娘吗？”

“可是，我……”

“快上去！”沧歌不容他说话，直接将人推上了梯子。

这人性子软弱温良，怪不得会被人如此欺辱。

陈光耀费力爬到墙上，脸上的惊慌还未褪去，就傻傻地对着下面的沧歌伸出一只手，“小洛，快上来！”

沧歌立刻就爬了上去，看着下面的梯子，把自己的打横放到了墙上，对着呆愣的陈光耀说道：“抓住我。”

“哦！”说完，把沧歌整个人拦腰一抱，沧歌根本动弹不得，“……用手抓住就行了，这样我动不了。”

“哦，哦！”

沧歌又把梯子拉了上来，放到墙外，这一趟下来，他已经累得动弹不得了，这体质真是太差了。

“小洛，快下来！”陈光耀已经下去对着还在墙上的沧歌招了招手。

沧歌气还没顺过来，又赶紧爬了下去，陈光耀一把抓住他的手，眉头微皱，“小洛，我们这样不会有事吧？”

沧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会的，我们快去快回。”

说完不待陈光耀说什么，拉着他就跑。

可沧歌忘了他和陈光耀的体力都没有这么好，只不过疾跑两步而已，就已经抬不起腿了。

“小耀，你娘在哪儿啊？”小洛一边缓一边问道。

“我娘，在南燕山。”

“南燕山？”沧歌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

“嗯。”陈光耀点了点头，“那里是我从小和我娘一起生长的地方。”

“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沧歌实在是有些好奇，能生出这样漂亮人的娘亲一定也是个美人吧？估计她的性格也是温软善良的，才会教出陈光耀这样的性格来。

想起自己的娘亲，陈光耀看向沧歌笑了笑，“我娘当年可是有名的大美人，长得漂亮，人又善良，就算后面落魄了，我们穷得吃不起一顿饱饭，她还是会拿出身上最后一个钱给路边的乞丐。我娘常常跟我说，我们再苦再难，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山上挖点野菜，野草，野果子什么的，也能对付几天，总比他们好一些。”

“……你娘亲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陈光耀笑了笑：“我只希望，来生我娘可以不再受苦，有一个对她很好的人就足够了。”

“……你娘？”

“我娘已经去了。”

“！”沧歌看向他，发现他脸色平静，才说了句，“抱歉！”

陈光耀碰了碰他的肩膀，“没关系，小洛，以前我只有娘，现在我只有你了，我拿你当亲人看的。”

“……”沧歌的承诺有些说不出口，若是现实，他还可以施以援手，可这是在幻象之中，他无比清楚明白不该有什么情绪，可难免还是有了点恻隐之心！

“小耀，你想没想过反抗？”

“反抗？”陈光耀有些诧异地看向沧歌。

“怎么说，你也是陈府少爷，但是连下人都随意能欺负你，你就没有想过反抗吗？”

陈光耀却沉默了，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反抗了就会不一样吗？连我的亲爹都默许了他们的任意欺辱，我还能如何反抗呢？”

“……”

“你爹为何……”

“为何要这样对我？”陈光耀抢先问道。

沧歌点了点头。

“唉，”陈光耀长叹一口气，“因为我上不了台面，因为他看不起我娘，因为他觉得我们丢脸。”

“那你为何不逃呢？”

“逃？”陈光耀苦笑一声，“逃到哪里去？怎么逃？这天大地大，又怎会有我一片落脚之地？哪里又有我的亲人呢？再说了，我娘临死前的心愿就是我可以回到陈家，认祖归宗。”

“……”

“到了，这就是我家。”就在沧歌沉思的时候，陈光耀突然指着远处一间茅草屋兴奋喊道。

沧歌也看了过去，陈光耀却已经迫不及待走向了门口。

就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茅草屋而已，陈光耀却已经激动难耐，沧歌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波动。

推开木门，进入了大院里，两旁用木栅栏围了起来，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估计以前是用来种菜的。

陈光耀径直走向那台阶上面的那个小木门，伸手擦掉上面的蜘蛛网，抬手拂过门上的每一道痕迹，“小洛，”

沧歌走了过去，陈光耀摸着门上的几道痕迹轻笑着说道：“你看，这几道刻痕是我娘为我测身量时刻的，那时候她总骗我，等我长得和这门一般高了，我爹就会来接我们。”

他轻柔地拂过每一寸，就如同拂过娘亲当时对他说这话时的笑脸，“可是，她还是没有等到。”

门上的灰尘随着他推开的动作飞扬下来，霉腐味儿瞬间袭来，他也毫不在乎，抬脚踏入屋内，屋外艳阳高照，温暖包围，可屋内依旧黑暗破败，冰凉刺骨。

一张床，一个原木桌，上面有一茶壶，两茶杯，桌下一圆凳，基本就是这屋内所有的东西了。

陈光耀一件一件摸过去，摸过的痕迹好像两条虫子爬过一样曲折，他来到床旁边的墙边，驻足凝望一副彩画，画中的女子杨柳细腰，双眼灵动，纤细玉指，正拿着一块手帕掩唇浅笑。

“这就是我娘。”陈光耀说着将墙上的画取了下来，轻晃去上面的尘灰，缱绻地盯着看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