儁儿可怜巴巴,登时掉下眼泪,泪珠儿一掉下来,仿佛决堤一般,再难忍耐,“呜呜呜”的哭也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胡亥抚摸着他的头发,道:“乖儁儿,有甚么委屈,告诉我好不好?”
“呜呜……”儁儿哭得更凶,一头扑进胡亥怀中,揪着他的衣襟瑟瑟发抖。
韩谈刚要说话,胡亥抬起手来,制止了他的话头,静静等着儁儿哭泣。
儁儿哭泣了好一阵,似乎是在发泄,过了一会子终于止住了哭声,用瘦削的手背擦了擦脸蛋儿,轻声道:“我……儁儿骗了你们。”
韩谈看了胡亥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儁儿竟然主动开口了。
胡亥故作糊涂,道:“儁儿,你这是甚么意思?甚么骗了我们,都把我搞糊涂了。”
儁儿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道:“我……我说,老大的脸上有一条伤疤,是……是假的,我在骗你们,呜呜,你们待儁儿如此好,儁儿骗人,儁儿是坏蛋……”
胡亥早就知道儁儿是在骗人,因此并不惊讶,反而道:“儁儿你这么做,是不是有自己的苦衷,我和谈谈都不会怪你的。”
儁儿惊讶的抬起头来,大眼睛红彤彤的,仿佛可怜无助的小兔子,喃喃的道:“你……你们不怪儁儿么?”
“当然,”胡亥信誓旦旦的道:“一看你便是被逼无奈,不然怎么会骗人呢?这不是你的初衷,我自然不会责怪你。”
“呜呜呜!”儁儿又哭了起来,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呜呜,对不起……呜呜儁儿对你们不起,儁儿也不想骗人,可是……可是他们逼我,若儁儿不骗人,他们……他们会打我,还……还要杀了我……”
胡亥道:“他们是谁?”
儁儿吓得打抖,下意识去看门外,道:“是……是老大,还有……还有一个很富贵的男子,老大管他叫……叫冯君子。”
“冯君子?”韩谈警觉的眯起眼目。
胡亥联想到方才看到的标签,幽幽的道:“冯无利。”
“甚么,竟然是他?”韩谈断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与冯无利那个草包有关系。
胡亥眼看儁儿害怕,并没有立刻逼问他,而是采取了怀柔政策,道:“儁儿,你的脖子瘀伤很严重,是不是连饮水都疼?我这里有些伤药,还是水匪找医者带过来的,给我治胳膊的呐,你涂上,可能会好一些。”
“可是……”儁儿睁大眼目:“可是你……你的胳膊,还肿着,也很疼……”
“不疼呀!”胡亥活动着自己的胳膊:“你看,真的不疼……哎呦!嘶……”
“幼公子!”韩谈连忙扶着他,道:“甚么不疼,还肿成这个模样,说是蹄膀都有人信!”
胡亥:“……”谈谈的嘴巴,好毒!
【感动的儁儿】
【想要哇哇大哭的儁儿】
儁儿果然被胡亥“茶里茶气”的言辞感动到了,又是一头扎进胡亥怀中,哭咽的道:“呜呜呜,儁儿骗了你们,你们还对儁儿这么好,这天底下,没有人再比你们对儁儿好了……”
他哭着,突然擦了擦眼泪,一脸坚定的道:“我……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儁儿将冯无利来见水匪头子的事情,完完全全告知了胡亥与韩谈,韩谈冷笑道:“原是冯无利,他这个不长心眼之人,也不想想看,武信侯若是被盖上不臣的帽子,那可是灭族的大罪,他和冯涛能躲得过去?简直自取灭亡!”
胡亥翻了个大白眼,像是冯无利能干出来的事情。
只是……
冯无利常年将粮草盐铁卖给这把子水匪,按道理来说,一般的水匪的确需要兵器,毕竟还要烧杀抢掠,但决计要不得如此多,冯无利卖出的那些盐铁,足够屯兵的。
加之胡亥昨日看到的标签,水匪说不定还是越人,便愈发的不简单了,说不定冯无利只是被水匪当做枪使。
儁儿哽咽道:“按照老大和那个冯君子的说辞,他们绑了你们,只是为了让你们回去指认,所以……所以应该不会伤害你们,过两日,便会将你们放回去,放心,不会有事的。”
如果按照冯无利的计划,的确如此,但不知水匪会不会搞甚么小动作。
两日之后,儁儿一大早又来送饭,低声道:“我听老大说,今日要放你们走,他们会装作守卫松懈的模样,让你们自行逃跑。”
胡亥点点头,道:“儁儿,你与我们一起走罢。”
“可……”儁儿害怕的道:“我、我不敢。”
韩谈道:“有何不敢?”
儁儿道:“我出生便在……在水砦里,一直都是水匪,身体又羸弱,甚么……甚么也干不好,只能拖累旁人,儁儿不敢逃跑。”
胡亥道:“无妨,以后你便跟着我。”
“真的么?”儁儿眼睛亮堂起来,闪闪发光的道:“儁儿可以跟着你?儁儿愿意,愿意跟着你!”
当天晚上,果然如同儁儿所说,守在门外的水匪突然闹肚子,两个水匪同时离开,并且一个不小心,没能锁好大门,如此一来,胡亥和韩谈顺理成章的从屋舍中跑了出来。
他们带上儁儿,一路跑出去水砦,砦子里这才响起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俘虏逃跑了!”
“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