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灰蒙蒙的,没有亮堂起来,剿匪的虎贲军便出发了,由扶苏亲自率领,章平带兵,韩谈听说胡亥要跟着去,便说甚么也不放心,定要跟着去。
于是众人登上船只,往水砦而去。
胡亥一行人离开水砦的时候,只有一艘小船,一只船桨,难免艰辛了一些,这次前往水砦,一应俱全,船速也不慢,七拐八拐之后,很快抵达了水砦。
“就在前面了。”儁儿指着岸边道:“到了。”
水砦进出的船只,一般都是小船,水边比较浅,无法走大船,大船停靠在远处,又换了小船,这才终于上了岸。
“好生奇怪。”儁儿道。
“怎么了?”扶苏侧头询问。
儁儿被扶苏看了一眼,登时又面红耳赤起来,支支吾吾的道:“这水砦……平日里都有许多人巡逻,那日他们是故意为了放走幼公子,才没有巡逻的,怎么今日……也没有人巡逻?”
扶苏蹙眉,挥手道:“走,上去看看。”
一行人逼近水砦,章平带着一队人马从水砦背面包抄,确保水砦中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轰——
水砦的大门被撞开,里面……
鸦雀无声。
胡亥向里张望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关押自己的小屋舍,屋舍的门大敞着,没有任何守卫。
不只是小屋舍,就连正堂的大门也敞开着,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鸟雀的声音。
“奇怪……”胡亥道。
扶苏下令:“嗖!”
他一声令下,虎贲军快速出动,将整个水砦搜寻了个底朝天,里里外外干干净净。
“报——”虎贲军拱手道:“回禀长公子,里面无人!”
“院中也无人!”
章平大步走来,啐道:“哪哪儿都没人,好像被清空了一般,他们难道知晓会有官兵来剿匪?竟是提前离开了。”
胡亥转了一圈,道:“不止如此,就连物件儿也给清空了。”
大堂里干干净净,甚么东西都没有,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好像一个空置已久的废屋似的,这样如何能看出这把子水匪到底是不是越人?
扶苏冷声道:“搜仔细一些。”
“敬诺!”
虎贲军再次散开,四处搜寻。
胡亥在大堂中转了一圈,“哎呀!”突然一声惊呼,脚下不稳,竟然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手掌先着地撑了一下,胳膊脱臼的地方疼得他一个激灵。
“亥儿!”
扶苏大步跨过来,将胡亥抱起:“亥儿,怎么样,摔疼了?”
胡亥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若是旁的军人脱臼,根本不当回事儿,但胡亥这身子骨这般柔弱,脱个臼都要恢复三两月。
他揉着胳膊,只觉得掌心刺痛,张开小白手一看。
“你受伤了?”扶苏紧张的道。
胡亥刚才用手掌撑了一下地面,此时掌心里扎着一根倒刺,还流了血。
扶苏给他小心翼翼的将倒刺挑出来,他们没带医士,只能挤一挤血,暂时包扎起来。
扶苏叮嘱道:“不要碰水,回去再让医士看看。”
“嗯!”胡亥乖巧的应声,指着刚才自己跌倒的地方,道:“哥哥,那个地方,滑溜溜的。”
扶苏蹲下来查看,胡亥跌倒的地方存着一些水渍,刚才胡亥便是因着这些水渍滑倒的。
但这大堂一点子也不简陋,更加不会漏雨,又怎么会有水渍呢?
扶苏仔细一看,并非甚么水渍,而是……油。
油迹从内堂蔓延出来,一直稀稀拉拉的洒在地上。
扶苏蹙眉道:“不好,快撤出水砦!”
章平刚想问为何,突听虎贲军大喊:“着火了!!”
火势突然燃烧而起,从水砦的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内堂也发出呼的一声,冒出火星,火蛇吞吐的速度意外之快,顺着油迹疯了一般滋生蔓延。
不止如此,大堂的房顶竟然还是酥的,被火势一烧,登时发出哐啷豁朗的响声,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轰——!!
一声巨响,屋顶的横梁竟掉了下来。
“长公子,当心!”儁儿大喊一声,突然冲过来,撞向扶苏与胡亥。
胡亥被一抛,撞得滚出去,咕噜噜摔在地上,定眼一看,扶苏也倒在自己不远处,而儁儿一条腿被压在横梁之下,大火还在蔓延,随时都有可能将儁儿吞噬。
胡亥蹦起来,道:“快救人!”
扶苏一把拉住他,道:“亥儿危险!”
扶苏抄起胡亥,将他塞给章平,道:“带亥儿出去!”
说罢,转身扎入火海之中,冲着儁儿跑去。
“哥哥!哥哥……”胡亥唤了两声,大火外加浓烟,瞬间失去了扶苏的身影。
章平虽然着急,但他还抱着胡亥,绝不能让胡亥也陷入危险,一狠心,带着胡亥转头往水砦外面跑去。
“公子!”是韩谈的声音。
韩谈方才在岸边处整理船只,突然看到水砦火光冲天,立刻带着一队虎贲军前来,章平将胡亥交给韩谈,道:“保护幼公子,我就找长公子!”
胡亥心惊肉跳,圈套,这都是圈套。
水匪人去楼空,故意留给他们一个空城,还设下了埋伏,是想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在这里。
但扶苏是连夜点兵剿匪的,如此之快的速度,便是怕生变故,水匪又是如何提前知晓军中动态的呢?
除非……
“是长公子!”韩谈指着远处的火光大喊。
胡亥被打断了思路,立刻看过去,果然是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