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裳给胡亥医看完毕,需要一些药材入药,但营地简陋,根本没有这许多的名贵药材,扶苏沉着脸,将胡亥抱上马背,与自己同骑,道:“立刻回宫,快!”
“敬诺!”
扶苏一路风风火火回宫,打横抱着胡亥下了马背,将人一路抱进正殿,放在软榻之上,立刻吩咐道:“去熬药来。”
路裳点点头,大步离开。
“哥哥……哥哥……”胡亥兀自昏迷着,口中发出呢喃之声。
扶苏心头一紧,哥哥?这语气熟悉至极,仿佛亥儿在唤自己,昨夜也是,若不是扶苏被香粉影响,又听到了这样熟悉的唤声,如何能失去理智?
扶苏心窍狂跳,他在唤予?
桀英焦急的守在一边,听到胡亥的呢喃,道:“君上这是想念兄长了,唉——真是可怜。”
扶苏猛地清醒过来,是了,眼前的少年,根本不是自己的亥儿,而是旁人家的幼弟,他唤的又怎么可能是自己?
“唔……”胡亥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眼就看到脸色黑漆漆的扶苏。
也不知是谁招惹了扶苏,总之,扶苏的唇角向下压着,眉心锁紧,整个人气压很低。
以前胡亥很少见到扶苏这个模样,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便宜哥哥总是温温柔柔的,而如今再见面,扶苏根本不笑,总是沉着一张脸。
“醒了!”桀英激动的道:“君上你醒了?”
他说着,握紧胡亥的手。
【担心你的桀英】
【激动的桀英】
桀英握着胡亥的一刹那,扶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乌云密布,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趋势。
胡亥奇怪的心想,哥哥好奇怪哦,谁惹他不欢心了?
难道……
难道是那些西呕长老们?趁着自己昏迷这会子,又闹了甚么幺蛾子?
“君上,”桀英焦急的询问:“感觉好些了么?你方才昏迷了过去,可吓死了卑将。”
“没事了……”胡亥虚弱的应声,为了让桀英安心,还朝他笑了笑。
【脸红的桀英】
胡亥:“……”差点忘了,这个青梅竹马暗恋“我”。
唰!扶苏的脸色更黑了一些,走过来毫不客气的拨开桀英,道:“西呕君需要歇息,你先退下罢。”
“可……”桀英想要守在胡亥身边,别说胡亥生病了,更何况眼前这里到处都是秦廷虎贲军,谁知会发生甚么?
胡亥道:“阿英,我没事了,就是有点困,想再睡一会子,你守在这里也是看我睡觉,你也回去歇息罢。”
桀英不想违逆胡亥的意思,道:“君上,那你好生歇养,若是有甚么事情,一定唤我。”
“嗯嗯。”胡亥点点头,道:“去罢。”
桀英一步三回头,终于转身离去。
扶苏淡淡的道:“你们主仆倒是情深的紧。”
胡亥眨巴着眼睛,奇怪的看着扶苏,便宜哥哥这话好奇怪哦,听起来很像是吃醋,但绝无这种可能。
扶苏后知后觉,自己说出来的言辞,酸溜溜的一股味儿,他有些后悔,一时殿中安静了下来,竟是冷场了。
吱呀——
路裳端着汤药从外面走进来,道:“秦公子,汤药好了。”
扶苏道:“放下罢。”
“敬诺。”路裳将汤药放在案几上,欲言又止。
胡亥看出他的迟疑,道:“裳儿,怎么了?”
路裳垂下头去,一脸的本分,道:“秦公子,君上除了感染风邪,过于疲累之外,还有……一些外伤。”
他说的很是委婉,胡亥一愣,外伤?自己没受伤啊?
等等,不对……
自己受伤了,路裳所说的外伤,分明是那难以启齿之处!
果不其然,路裳拿出一只小木盒,同样放在案几上,道:“这是裳儿调配的,治疗外伤的伤药,祛热止痛,那裳儿便告退了。”
说罢,路裳退了出去。
吱呀——
殿门关闭,殿中又只剩下胡亥与扶苏二人,比方才还要冷场。
胡亥瞥了一眼所谓的伤药,抑制不住的脸色通红,伸手摸了摸面颊,滚烫滚烫的,可以煎鸡蛋了。
正巧,扶苏也在看那伤药,二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错开目光。
扶苏沉声道:“饮药罢,西呕君刚刚带领部族归顺,倘或病出个好歹,恐怕旁人要说我们秦廷刻薄了。”
他说着,将汤药端过来,递在胡亥手中。
胡亥双手接过,但手臂无力,托着一只药碗竟然连连打颤。
扶苏蹙眉道:“当心!”
他干脆端着汤药,并没有离手,将汤药喂给胡亥喝。
胡亥一口气饮了汤药,因为饮得太急,褐色的汁液顺着唇角滑落,扶苏下意识伸手,食指轻轻一勾,将胡亥唇边的药汤蹭掉。
轰隆——
胡亥的脸色更红了。
扶苏的动作实在太顺当,和往常照顾幼弟一般无二,第一时间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但很快,扶苏的动作顿住,紧紧锁着眉头,盯着自己食指上的药渍。
扶苏脑海中乱七八糟,自己都在做甚么?替新上任的西呕君擦嘴?这举止过于亲密了一些罢?
“咳咳……”胡亥道:“那个……我睡一会子。”
扶苏端起空掉的药碗,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了大殿,“嘭——”狠狠一关门,仿佛要将殿门砸穿一般。
胡亥:“……”
胡亥躺下来,盖好被子,别看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这会子当真困倦得厉害,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越睡越是不安稳,一会子发冷,一会子发热,愈发的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