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盲(3)+番外
“不需要。”
江荷叹了口气,“唉,你是没得治了。”
程潇哼笑一声,目光无意落到咖啡厅的一个角落。
停住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着,目光柔和,静静的看着角落里坐着的男人。
江荷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去,“你看什么呢?”
程潇依旧注视着他,语气随意却又认真,“一个男人。”
江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顺着她的目光探了过去,嘴里喃喃念道,“呦,真假的。”
她看到角落的男人。
他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衫,大体看上去模样应该不差。
江荷扬了扬下巴,“那个戴墨镜的?没看出来啊,你好这口?”
程潇移开目光,对她说,“你别鬼鬼祟祟盯着人家。”
江荷挑了下眉,“怎么?来兴趣了?帮你勾搭?”
程潇没理她,看着角落的男人,目光淡淡的,她小声的说,“他是个盲人。”
“盲人?”江荷蹙眉,“你怎么知道?”
程潇对她笑了笑,“我就知道。”
“怪不得戴个墨镜.”江荷撇了下嘴,随意的说了句,“瞎子就算了,啊。”
程潇没有说话,又看了他一眼。
“二潇,最近忙不。”
“还好。”
“要不咱两飞日本一趟?”
“去日本干什么?”
“玩啊”
“日本有什么好玩的。”她把纸巾往江荷面前推了推,“要去咱们去非洲。”
江荷噗一声笑了出来,“我可不想去晒成黑蛋。”
“黑模很性感的。”
“去去去,我才不听你的。”
程潇弯了弯嘴角,问,“还要继续拍?”
“拍,我这坐一会就回去。”
程潇提起包,说,“我先走了,你在这慢慢歇着。”
江荷拿了本杂志随意的翻了翻,叹了口气,对她摆手,“你走吧走吧。”
程潇顺手拍了下她的肩,“我去酒窖一趟,回头找你来喝酒。”
江荷捣了下她的腰,“好姐妹儿。”
程潇头也不会的走了,她有意无意的,又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从头到尾,他就这么一直坐着,一动也没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程潇收回眼,走了出去。
**
程潇去了Janes酒窖,取出了四年前存的红酒,老板是个留长头发的gay,往哪一站,背着个手,眯着眼,像个艺术家。
他们聊了会天,又一起吃了饭,晚上八点多她才离开。
程潇今天开了车,玛莎拉蒂QP总裁V6,在晚上颜色近乎墨色,它高贵,优雅,而又桀骜不驯,这辆车是程潇的哥哥程旭送她的二十五岁礼物,二十五岁,嗯,这个数字比较有意思。
车停在路边,她坐在车里抽烟,一只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另一手夹了根白万,时而抽上两口,橙色火焰渐明渐暗,燃落的灰烬与雪白的烟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车舱被细腻柔软的烟雾缭绕着,有同一个奢华,神秘,而又迷醉的城堡,与世隔绝了。
手机震动,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程潇看了眼来电人,滑了下屏幕,她的手指又细又长,却肉嘟嘟的,让人想伸手摸上一把。
“干嘛的潇潇?”低沉的男声。
“开车。”凉薄的女声。
“吃饭了吗?”沉稳的问。
“嗯。”淡然的应。
“明天回趟家,你都多久没回去了。”略有抱怨。
“半个多月?”稍显倦怠。
“十八天了。”语重心长。
“哦。”顿了下,间隙抽了口烟,她说,“回去干嘛?”
“爸那么大岁数,你就算再看不惯陈姨也该回去看看他啊。”舒缓平和,“陈姨想给你介绍个对象。”
“噗,她这是中了哪门子邪?”
电话那头轻叹口气,喋喋不休,“你别这么说,就算不是她介绍,你也该找个对象了,潇潇你不能总这样,你多大了,应该好好筹划筹划未来了。”
“哥——”她稍稍拉长了音调,心里头从无奈化作空旷,由空旷转为平静,最终落于淡漠,“我不会,也不愿意和那些不喜欢的人打交道。”
“那你就打算这么单身下去?”
程潇没说话,思忖两秒,说,“没什么不好的。”
“你这是什么想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不嫁人别人怎么看。”
“大哥,你干嘛总在乎别人的想法。”
“在这个群居性社会你不能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人与人之间都是有必然或者间接联系的,小妹,有时候你得适当热情点。”
程潇没说话,吸了两口烟,就这件事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说,“别那么着急,总会遇到合适的。”
“什么合适不合适,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好好好你说的对。”她目光冷漠,神色倦怠,她打断他,语气依旧是轻和的,“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还是好好陪陪嫂子去,想让爸抱上孙子再说。”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想着岳南。”
程潇冷笑,无声的。
车水马龙,喧鼓铃绕。
嘟——
嘀——
……
这人,还真是有点多呐。
嘈杂的欢声笑语,纷乱的霓虹彩灯,行走的人带着一张张不明不媚的脸被路灯映成黑白影画,在交杂着的音语乐鸣中,程旭的声音不清不楚,她却听了个明白。
他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回忆是条没有归途的路。”
她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