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一个字(24)
C。
*
夜色倾覆,脚下石头磕磕绊绊,再加上灯光暗,很不好走,红楼桥上,一个黑影窜了过去,齐淇还没看清是谁,人已经跑远了。
她嘟囔了声,“这小姑娘大晚上在这乱窜什么?”
“齐淇”她回眸,见江小川拧着油画箱走了过来。
“那么晚了,你怎么才回?”
“在一个老奶奶家吃了藕粉,还给我沏了茶,这不又和老人家唠了一会嗑,走吧。”语落,一只手就放到齐淇腰后,把她往前推着走。
她身子一闪,走到了前面,语气凉薄,“你走你的吧,小心掉进水里摔死。”
真想一巴掌甩死他,她头也没回的走了。
江小川杵了两秒,勾了勾嘴角,跟了上去。
…
另一边。
袁一揣着药,冲进了院子,她倒了杯水,脚步很急,晃晃悠悠的跑到床前,水洒了一路。
她扶起男人,“来,快吃药。”
男人脸色苍白,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他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额头上尽是细碎的汗粒儿,嘴唇也是又白又干。
药刚放进嘴里,就咳了出来。
袁一又掰出几粒塞到他嘴里,灌了一口水,用手堵住他的嘴巴,另一手拍打他的后背。
“快咽下去,咽下去。”
他咽了下去,粗粗的喘息着,她刚放下手,他又咳了。
男人一副快把肺给咳出来的模样,整个人歪倒了过去。
袁一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喜,怒,悲,什么都没有。
她眼神轻飘飘的,注视着男人的头顶。
他好像很久没梳过头发,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这么俯视,像一堆杂草一样,可是她还是靠了上去,她的脸颊轻轻的靠着他的头顶,目光停留在地上那几颗沾了吐沫的药丸子,和一堆沾了血的纸巾。
“咳——”
“咳咳——”
“咳咳咳——”
她的目光终于转了一下,落在他的手中。
又咳血了。
*
晚上,齐淇闲着趴在床上转着手机。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
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几分钟过去了,她又拾起手机,打开短信。
【你睡了么?】
不对,她删了这几个字。
【我给你带了礼物】
不对。
【你在干嘛?】
还不对。
【我们后天去黄田,那是个什么地方?和查济差不多么?】
不对不对。
她删掉短信,丢了手机。
好无聊呐。
突然,铃声响了。
齐淇翻腾着坐了起来,捧起手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乐着接了。
“喂。”
“齐淇。”
她轻咬着手指甲,倒进绵软的被子里,“嗯。”
“提醒你吃药。”
她瘪嘴,就只会问这个么?“我知道啦。”
“累不累?”
“不累。”
“洗过澡了?”
“还没有。”
“那你赶紧洗洗早点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
“唉等等。”她一激动,失声了。
“怎么了?”
“…没事……你也早点睡。”
“晚安。”
“晚安。”她等他挂电话,十五秒过去了,还没挂断。
齐淇自言自语,“忘按挂机了?”
“没。”
她心一颤,人一惊,“怎么还不挂?”
“等你先挂。”
她轻轻的笑了,心里甜甜的,“那我挂啦。”
“嗯。”
结束。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哎呀呀…怎么那么暖呢…
突然…突然好想见他呀…
肖静在旁边一脸懵怔,“老齐,你没事吧?”
她从被褥里抬起眼,笑咪.咪的““没事。”
肖静诡异的笑着,“和老公打电话?”
她点头,满面春风。
“好羡慕你们。”肖静站起来披了件衣服,“老齐,我去讲讲画。”
“好。”
肖静刚走到门口,齐淇翻坐起来,“我去吧。”
…
大厅里,学生零零散散的坐着,齐淇走了过去,“来来来都过来一下。”
学生们拧着画板走过来摆好,齐淇总体看了一遍,“有进步。”
她看了学生们一眼,一个个闷声低眉。
“有进步就好。”
她敲了敲其中一个画板。
“看这个,透视,颜色,构图,用笔,都很好,唯一不足的是什么。”
学生们盯着画,没人吱声,也没人敢抬眼看齐淇,万一被提问了,你说是吧?
“整个画面处理手法完全一样,我们总强调的什么?突出主体物,越往后越虚过去,还有次要部分得比主要部分灵动,一定要放得开,不能拘谨。”
大家仍旧低着头。
齐淇拍了拍手,“别那么严肃嘛,就当聊聊天。”
有几个人象征性动了两下。
“看这幅的颜色,黑瓦白墙,真的是画成黑瓦白墙了,每一块面都要有颜色变化,环境色呢?冷暖关系呢?”
“这个用笔,太过杂乱,也太不拘一格了。”
学生笑了。
“其实我们平时总追求的生动,其实往往在于有意和无意之间,追求生动,那也不能这么疯狂呀。”
“哈哈哈—”
“谁画的?”齐淇扫视一群笑的开心了的学生,有一个男孩子举手,胖乎乎的,看上去挺憨厚一小伙子,笑起来露出好几颗大白牙。
齐淇挑了下眉,“看不出来呀,下笔这么狂野。”
胖男孩挠了挠头,憨笑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