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一个字(7)
陆成打开门,金毛刺溜一下钻了进去,“进来吧。”他打开空调,见她防备的看着这个屋子,无奈的笑了一下,“齐淇,我们是夫妻,你不用怕我。”
她看了眼他温和的脸,突然有些放下警惕,跨进了门。
这不,刚进来,金毛又冲了上来,齐淇朝后退躲它。
陆成拦住金毛,揉了揉它的脸,“三宝别闹。”
齐淇看着狗欢乐的脸,它叫三宝呀。
这名字,还能再土点么。
陆成把狗抱了起来,关去房里。
齐淇看着整间屋子,之前跑得太着急没好好欣赏,这么一看真是漂亮,淡咖色墙面,米白色沙发,桌具大多木制,螺旋楼梯直通二楼,整体格调温馨而舒适,墙上挂着几幅画和照片,她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她和眼前这个男人立在沙漠里,黄的沙,黑的夜,繁星满天,她牵着他的手,笑的别提多开心,齐淇看着看着心里却油然而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厌烦感与抗拒感。
这时,陆成出来了,他从她面前走过,“我们待会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再去你哥哥那里好么?”
“我不想去。”
“不行。”
“我不去。”
陆成看了她那决绝的侧脸,无奈妥协,他取出医药盒,走到齐淇身边,“坐吧。”
齐淇不动弹,“我去哪换衣服?”
“脚上擦破皮了,先处理一下。”
齐淇哪有心思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不用。”
“不行。”
她看了他一眼,有些烦,“我自己来。”
他也不想和她再争,拿出棉签沾了点消毒液,递给了她。
“齐淇,你要保持好心情,别想太多,有我呢。”
齐淇一点也不想听他满口矫情的话,用棉签蹭了蹭一个米粒大的小伤口,应付差事似的扔到垃圾桶,陆成无奈,取出创口贴,给她贴上了。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你先听我说。”
“三年前,你出现脑神经失调的症状,后来确诊为多发性硬化症,不久就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这类情况比较少见,虽然没有根治的方法,但也是可以控制住的,我们现在基本是靠药物治疗,前两年在国外治疗,今年年初刚回来,用的药也都是那边的医生配的,这大半年以来没有发过病,之前的几次病发也都控制下来了,这次又突然出现失忆…你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比如眼睛疼,肢体僵硬或麻痹,或者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那就好,我叫陆成,比你大两岁,我们结婚四年了,没有小孩,我祖籍南京,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在安徽相遇,相恋不久就结了婚,你在这里工作,我们于是就在这安了家。”
没动静。
陆成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手稍稍抬起,顿了一下又放下了。
一片沉默。
突然她说:“你给我看看病历。”
陆成顿了两秒,起身进了一个房间,不久后他拿着一个薄薄的本子过来了。
齐淇站了起来,拿过病例翻看着。
这…
还能再潦草一点吗?
她辨认半天没认出几个字,也没耐心看下去,索性还给了陆成。
“先吃药,好么”
齐淇看着他,对他这种哄孩子的语气搞得很不自在。
陆成把病例放了回去,去橱架上拿出一个方盒,数了点药,又倒了杯水。
齐淇看到他一手心的药丸子,惊呆了,“那么多药。”
“对。”
她担心的问:“这个病很严重么?”
“不严重。”
她认真的看着他,“会死人么?”
“齐淇。”陆成苦笑一声,“不会的,一定不会,吃吧。”
齐淇觉得他在应付自己,她躲开他的目光,拿起药,全塞进嘴里,咕噜一口,咽了下去,她一时无言,也不再多问,“我家人呢?我打电话给奶奶显示空号,打给我哥也换号。”
陆成欲言又止。
“我想回家,你能借我点钱吗?”
陆成咽了口气,低下头,紧接着又抬起头,“齐淇,你失去记忆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你现在一时间可能会接受不了,但是。”
“怎么了?”她打断他的话。
齐淇是个敏感的人,她听得出来陆成话里有话,也猜得出来有些不好的事。
陆成蹙了下眉,显然的说不出口。
“是不是谁出什么事了?”
她冷冷地看他,面上虽平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谁出事了?”
“奶奶。”
“奶奶过世了。”
那一秒,她的魂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双腿一软,跌坐到沙发里,她张着嘴,感觉气不够喘的,耳边似乎突然萦绕几道刺耳的电波。
嗡嗡嗡嗡嗡——
她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胸膛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完全不听使唤,快要炸开一样。
她把脸埋在沙发上绵软的背枕里,鼻子一酸,嘴一撇,没忍住,眼泪哗啦哗啦。
陆成蹲到她面前,“齐淇。”
他如鲠在喉,知道她难过,也不再言语。
…
这一个小时里,她哭一会停一会,纸巾扔的满地满地都是,陆成一团团的拾起来放到垃圾桶里,不久她就睡着了,陆成给她盖了条毯子,不一会就被滑下来,重新盖好,又滑下来,周而复始。
到了中午,齐淇是在萦绕的饭香中醒来的,她的眼睛红红的,还有些泛肿,她看了眼饭桌上的饭菜,什么也没有说,进了房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