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清溪自悠然(284)+番外

作者: 木天道境 阅读记录

这位首座大人也不知哪里来的灵感,经了上千例形形色色的运数拆解,最后发现那几个星象若照到人身上,通常意味着人深层认识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常无法在生活事迹上寻到当时明确的事件点,但是其在变革阶段最终的选择却常是至少绵延半生的影响。这是将玄之又玄的人生命数解出了在心上和念中的动因变化,在座几位人生过半的老先生们都面现深思。

这数象推演之事,多重于推演“事”,这回他说的却偏重于用数象推演“心”。这个于刚入门不久,还在为推演的世事准不准而激动烦恼的学生们来说,触动并不算大。倒是那些行道已久的老先生们,听了这一说法频频抚掌赞叹,想是多有同感。

他们推演事久了,渐渐会发现每个人都容易有个“痼疾”,在某一类事情的推演上特别容易出偏颇。深究起来,却是这个在推演的“自己”的缘故。可这许多时候远近亲疏本就影响着是非判断,才有“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的说法,何况这个全分不出里外远近的“自己”?

星象自演,说的是以星象为镜,自解其性。尤其摘星楼用的一百零八星的安星诀,能追人之根性,看出许多日常里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偏向欲求。虽因仍是推演,仍有个“自己”在,仍有失真之虞,却像一面不错的镜子,比闭着眼睛想自己的长相可便当多了。

各学向都有自己的数象推演法则,看这个道理颇说得通,都开始琢磨用自己的那一套是不是也有类似的走法。若是可以,到时候给自己来个“三堂会审”,不是更容易看清楚了?……

老先生们时而颔首时而皱眉,傅清溪则在那儿呆坐着,使劲绷着不叫自己面上显出一点不对来。眼睛忍不住去看台上的人,看一眼又不敢看了,便去看前头那桌子,看两眼桌子,才发现自己正盯着人家的手……她有些急了,狠狠咬了下嘴唇,叫自己清醒点。可这究竟也没什么用,傅清溪觉着自己好像好好坐屋里就被雷劈了似的。

三天的星河会落幕了,各人各有所得,更有许多人直接就往通天阁去了。傅清溪也别过师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在窗下的椅子上呆坐了半日,觉着有些凉了,才发现天已经黑透,屋里还没有点灯。慌慌张张寻了火折子点上琉璃灯,又对着那灯火发起愣来。

想是中午那顿吃多了,这会儿也不觉着饿。忽然觉着这屋子有些空,甩甩头从一边桌子上拿了这两天记的笔记过来看,翻到星象那一页又开始发呆。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慢条斯理说话的样子,还有他转身下台时的背影,还有他说话的声音。

“我这是在干吗!”傅清溪醒悟过来,拍拍自己脑袋,安慰自己道,“大概是这两天听太多课了,累着了。”

这么心神不宁的也看不了书,索性洗漱准备睡了。

躺下又睡不着,胸口有些发闷,手心发烫,枕头好似太低了,被子又太厚。辗转了半夜,一翻身坐了起来,抱着膝盖都快哭了,——这是怎么了啊?

感谢祖师爷,幸好还有华天盘,强逼着自己想华天盘上一圈一圈的图案,转动哪一层,上下又有何变化。犯着晕终于睡着了。

梦里华天盘渐渐淡了,一个身影从远处慢慢走来,他抬了抬眼睛,周围一切都不动了,只有时光流过的声响,时光怎么会有声响?……傅清溪在梦里还在发懵。

第二天起来,傅清溪不管还犯着晕的脑袋,洗漱了便窝到桌前把这两日得着的领悟都重新梳理了一遍,又根据这些心得重新安排了近期的功课作业,之后随意用了两口早饭便仍照从前一般埋首苦读起来。

如此数日,仿佛同从前无异,这天又去通天阁看书,从极数的大屋子出来,不知道怎么地就走到了摘星楼的屋子里。漫无目的地在几个书架间游走,忽然看到一本册子,《解星入门》,著者署名是“云在天”。再细看,那一排都是这个人所著各样星象推演的书。

傅清溪慌忙拿了两本,跑到楼下找到自己的那个借阅记录薄匆匆登了两笔,就赶紧回自己屋子去了。

摘星楼首座云在天,傅清溪记得师姐们提起过这个名字。只是这会儿她可没什么资格去笑当日吃不下饭的师姐们了。

第160章 这不合理

傅清溪连着看了好几日星象的书, 云在天写的星象著述, 全没有那些故弄玄虚之病,要言不烦深入浅出,尤其其在星象推演中用到的拆层化级共数一法,同极数的路子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叫傅清溪看了又惊又喜。若是老先生听到自己这爱徒的心声,不知该哭该笑了, 这极数本就是宗通各路数演之法,这有何可惊异处?说到底,不过是心里一个求同求近的心思罢了。

以此为机, 傅清溪一边看星象的入门, 一边把极数中的所得与之相融,甚至还步履蹒跚地在自己的世事化数体系中试用起来。若换作惯常的她,没有想通其中道理的一二三, 哪里会肯动这个手?可如今为了能叫自己的脑子别有歇着的时候,一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蕲卉遇到了她两次, 见她人消瘦了许多,细问一回她如今的作息,知道是用心太过,便劝她道:“我从前头一两回看星河会, 也同你这般,只怕自己这辈子要笨死了,恨不得一天有十八个时辰够自己读书用功的。可许多事情,欲速而不达, 且人若累狠了,身体垮了,什么学问也做不得了。你千万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傅清溪听了心里感动,自然都答应着。可转身一个人呆着了,若手里不做点什么,脑子里不拿什么占着点,便不由自主要想些没谱的事情,根本静不下心来。无法,只好还拿起书和纸笔,不叫它得这个空。

上一篇:蔫儿玉 下一篇:天生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