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拂晓(67)
被两个人紧紧盯着,张别致咧嘴一笑。
两人同时想,成了!
但张别致这个从未站队哪个皇子、出身草莽、全靠军功的匹夫从来不走寻常路,他大喝一声:“陛下亲令,东宫属人,免予搜查,立刻放行!”
眼看着队伍休整完便要驾马离开,张大个子急得热锅上的蚂蚁——汤将军怎么还不来,该不会还在温柔乡里吧?
这可是相公亲自交代下的大事!
虽然他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大事,但命令便是要对可疑之人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任何有东宫标志之人进入京城。
否则提头来见!
这个命令让他们汤将军都被下放过来做着守门贱业,可见兹事体大。
眼下见人都要出去了,里头还没有汤将军的动静,张大个子想着若此事成了岂不能入汤相公的眼?
更何况这张别致除了军功外无靠山无背景,但凡汤将军来了便不敢这么说。
要不——
电光石火间,他大喝一声:“给本将军拦住他们!”
说罢,掀起袍子提着剑便往城下而去,自从说完那几句话便没有开口过的小将面色犹豫,最终还是一鼓作气同样冲了下去。
不论他们究竟是谁的人。
但此刻只有一种想法。
东宫式微,此时那东宫立威是借机效忠的最好时机。
两人前后跟一阵风一样冲下去,眼见那威风凛凛一行二十余人都在城门外头,心下稍安,更加猖狂起来——连东宫自己都知道今时不比往日,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小心翼翼?
“搜,仔细查验令牌,看看是不是有人胆大包天冒充官员。”
张大个子气势汹汹地下来,横眉看着这行人丝毫没有下马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朝着身后的下属示意:“你们耳朵聋了啊,还不快些将人带下去仔细搜查?”
一声嗤笑从人群中响起,分不清是谁。
但身后无人行动,眼前人又不把放在眼里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准备建功立业的张大个子,拿起剑来就想要借此立威。
转念一想,不对,将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将推出去:“你去,收拾他们。”
而后冷笑着扯着白眼扫视城门所有将士:“藐视朝廷法度,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吗?”
全然未曾发现将士们看他的眼神看屋头傻子差不多。
唯一被他煽动的小将正是原先早早机缘巧合下受了曹国公府提拔之人,听了他这个命令便拔起剑上前,挑了一个在凶神恶煞的身影中宽肩窄腰、位置在最边上的软柿子。
——刺啦。
剑划过剑鞘的声音。
而那软柿子显然已经害怕到不知如何是好了,小将跃跃欲试,却见眼前一道白光寒芒闪过,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柄曾经让他引以为豪的剑刃就这样划破了他的脖颈。
脸上的笑像一张手艺极其拙劣的面具冻结,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倒在地上。
而他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在气绝之际都想不明白。
分明剑在他的手上,死的人为什么是他?
一切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但被张大个子尽收眼底。
他瞳孔收缩连连后退几步,等听着奔驰而来的马蹄声心脏像是刚烧开的沸水,咬着牙站定:“你这可是袭击朝廷将士!”
“你想反了不成?”
“来人啊,快将这反贼”
被一而再再而三当成软柿子的人没有说话,血液迸溅在神秘的面具上,更添了几分诡异。
那双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手,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
漫不经心间他拿出一个看不出细节的器物:“东宫属人,立即放行,谁敢阻拦。”
“斩、立、决。”
说着他有些玩味:“本不想在城门前当着百姓们闹这种事,但显然有些将领食君之禄,却罔顾家国,把城门当作你家院子,如此,便按律例行事吧——”
马匹一声嘶鸣,握着缰绳的人没有丝毫停留,本气势汹汹的张大个子在这一刻逃也似的让开,却在低头之际看到了插在自己脖子里的令牌。
一行人轰轰烈烈,身后有一个雀跃的声音喊着:“太子殿下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而被张大个子期盼已久,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汤将军在鲜血迸溅的那一刻,马匹下方稀里哗啦地冒出一股水流。
戴面具的男子,秦昭明“心慈手软”地放过了这位汤将军。
毕竟,有人在有名的大善人汤则镇的把持下,汤家绝对不会放过既丢了颜面还办事不利的人活下去。
秦昭明向来嗤笑这些用民脂民膏来装点门面,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丑陋不堪之人,让他们死在自己人手上,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乐子。
“走!”
此后,一路畅通无阻。
城墙之上,张别致遥遥行礼。
守门的将士因为汤家两个头头自己找死乐的压不平嘴角,谁喜欢一边说着“贱业”一边还要让他们上交孝敬的上峰?
这不,撞上铁板了。
-
太极殿。
已近年节,朝廷已然封笔。
昌平帝难得几日清闲,却又开始筹算着将四妃空置的二位填满,宫里的世家贵女们纷纷活络起来,惹得太极殿内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