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晨昏线(36)
纵然心里万般焦急, 江淮序语调保持平稳, “老婆, 不怕,你现在到哪了?”
听到他的安抚, 温书渝像抓到一根浮木,往窗外瞄了一眼,“云山街, 由西向东行驶。”
这条路她每天都走,再熟悉不过。
路边几乎没有行人, 寥寥无几的车子从她身边驰过,后方的黑色轿车贴着她走。
江淮序打开地图, “前方路口右转, 往枫林大道上开,主干道上车多, 他不敢乱来,我马上到,别怕, 鱼鱼,我在, 电话不要挂。”
温书渝听从他的安排, “好。”
听筒里传开窸窸窣窣的声音, 以及江淮序焦急的交代的声音。
“谨南, 剩下的你来和他们碰,我去找我老婆。”
“那你快去。”宋谨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看江淮序的脸色,明白一二。
面对再大波折都面不改色的人,一个电话过来,面若土色。
音色里夹着颤抖。
宋谨南认识江淮序五六年,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慌神。
电梯缓缓而下,江淮序摸摸口袋,没有带车钥匙,回转身去办公室。
一低头看看手心,钥匙一直拿在手里。
黑色皮革上浸了汗液。
慌乱至此。
江淮序跑着到达地下停车场,发动车子,向枫林大道驶去。
一连几个别怕,何尝不是和自己说,不要怕,要稳住。
庆幸于自己让温书渝改了备注,名字前面加上A,保证他在最上方。
江淮序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恨自己不能立刻飞到温书渝身边。
错过了晚高峰,城市道路一路畅通。
霓虹灯飞速向后闪,幻成一圈圈模糊的光晕。
阴沉的天,如密不透风闷热的蒸房,雨始终落不下。
听筒里只剩下“滋滋滋”的电流声。
时间过去一刻钟,江淮序问:“鱼鱼,现在怎么样?”
似是普通问句一般。
纵然他心里万般着急。
“还在跟着,马上出城了。”透过后视镜,温书渝看到,后方的黑色车辆始终跟着她,一度伺机贴近她的驾驶座。
温书渝想过甩掉对方,奈何对方跟的很紧,甚至不惜闯红灯。
差点酿成大祸。
距离保持的很巧妙,远了就跟进一下,近了就退开一步,如此熟练,像是长期从事驾驶工作的人。
江淮序在路上寻找熟悉的白色汽车,蓦然,在一个路口,“我看到你了,你正常开,速度放慢。”
枫林大道是一条城市快速路,前方很长一段没有交叉路口、没有红绿灯,是个逼停的机会。
找准时机,温书渝变换到最外侧车道,轻踩刹车,仪表盘指针缓慢下降至30码。
江淮序用余光观察后方车辆,“鱼鱼,听我说,我到你旁边了,我喊三二一,你迅速加速,油门踩到底。”
温书渝点点头,“好。”
“3、2、1。”江淮序的嗓音沉稳,自带安神功能。
倒计时结束。
顷刻的安静过后,温书渝耳边传来汽车轮胎摩擦的“刺啦”声,以及汽车撞击的声音。
像小型爆炸。
是江淮序的黑色车子,横亘在两车中间。
温书渝紧急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快速解开安全带。
边跑边不忘报警、拨打120。
跑到江淮序的车子旁,温书渝拍着驾驶座车窗大声喊,“江淮序,江淮序。”
安全气囊已经弹出,撞击力可
想而知。
“我没事,鱼鱼,别怕。”江淮序打开车门,一把抱住温书渝。
温书渝轻拍他的肩膀,担忧凝结在眼底,“你不要乱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快去医院做检查。”
副驾驶座凹进去,完全变了形,她不敢大动,任由江淮序抱着,怕伤了他。
毕竟撞击力更多时候伤在内脏。
跟踪她的那个人,陷入昏迷,躺在驾驶座上,生死未卜。
江淮序一句话不说,紧紧抱着她,温书渝不确定到底伤着了没。
从他怀里出来,温书渝认认真真检查一遍,外表看着没毛病,腿和胳膊也完好无损,只是内伤不好判断。
她不是完全不懂的人,在车祸现场受伤最严重的人,往往是活蹦乱跳的那一个。
江淮序任由温书渝捏来捏去,重新将她拥在怀中,轻抚她的背,“不怕,不怕,我真的没事。”
倏然,怀里的女人微微颤抖,他的衬衫潮湿一片。
是温书渝在流眼泪。
江淮序温柔地抬手拭去温书渝脸颊的泪水,她的眼眶泛红,闪着晶莹的泪花,手不停颤抖。
“鱼鱼,我真的没事,别担心,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甚至要抱起温书渝,被温书渝连忙阻止,“别。”
从她的视角里,江淮序身着灰蓝色衬衫,溺在暖黄的光里,身姿高挺,眼睛纯澈黑亮。
被他盯得羞赧,温书渝低下头,视线落在手腕处的腕表上。
表盘是小鱼游在水里。
江淮序从哪里搜罗这么多带鱼的物品。
“你担心我,老婆。”江淮序重新搂住温书渝,原本拧起的眉峰,愣了下,瞬间熨平,不见褶皱,如平原一般平整。
甚至轻抬了下眉毛。
暖黄的路灯下,飞蛾随着灯光翩翩起舞,灯下是一男一女在拥抱。
偶有飞驰而过的车辆,发动机的声音提醒温书渝,这是在路边。
温书渝离开江淮序的胸膛,吸了吸鼻头,“你是为了救我,我担心不是很正常嘛,再说,爸妈对我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