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白月光坐牢后(256)
高高的尖帽子掉在了地上。
一段属于恶种的残破记忆进入了她的大脑。
像是病房一样的地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坐在那里,一半是漂亮的脸,一半是丑陋的恶种的样子。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婴儿。
只要看到她那边丑陋的脸露出来,婴儿就会被吓得嚎啕大哭。
“不,不怕,宝宝,是坏东西,我打走它!”女人的精神已经有点问题了,她伸手,在自己恶种的那一边脸上狠狠抽了一下。
孩子愣住了,含泪的眼睛困惑地望着她。
“打走它,它很弱,别怕!”她又啪地打了一下。
恶种的一边脸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一样,眼珠乱转,疼得龇牙咧嘴。
“咯咯……”婴儿破涕而笑,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喜欢吗?”她也笑了,狠狠又打了自己两下,“打走了,坏东西。”
婴儿笑得更厉害了,手舞足蹈的。
她也笑了。
漂亮的那半边脸在笑,恶种的那半边脸在哭。
“宝宝,长大了不会嫌弃妈妈吧……”
婴儿咯咯笑着,发出无意义的兴奋尖叫,揪住她丝滑的一边头发往嘴里塞。
“不、不能吃这个,是又饿了吗?要吃奶吗?你只能吃右边……”
这时,一群白大褂推开门冲了进来,粗鲁地将婴儿从她怀里抢走了。
“啊——!你们要干什么!”女人惊恐地尖叫,“放开我,你们要抱我的孩子去哪!啊——!”
抱着孩子的白大褂转身就向外走。
婴儿的脑袋枕在医生的肩膀上,对她伸出手来,嘴巴开合,在叫她。
她不顾死活地挣扎着,“不要!不要!那是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可不可以叫我姐姐来,我错了,不许抱走我的孩子!”
几个白大褂合伙将她压制住,针剂将雾色的液体注射进了她的脖子。
她倒在了地上,活鱼一样抽搐且扭曲。
他们拿出一个本子,一边观察着,一边记录着她的变化。
她那完好无损的半边脸也开始变得丑陋,但她的目光仍追随着婴孩,眼睁睁看着孩子消失在了门后。
她的整个人生都好像只剩下了这一段记忆,不管再怎么搜寻,都只是重复这场别离。
眼泪在鼻尖交汇、坠落,施夷光已经跪坐在了地上,无声地哭着,咬着牙,好像疼痛得难以忍耐。
“西子小姐……你怎么了!”霍尔特也跪了下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好难受,我好难受……”她的脑袋疼得几乎要炸开了。
“嗡嗡嗡……”
像是地震一样,屋内的一切事物都开始发出响动,酒杯酒瓶互相碰撞,发出细碎的“叮铃”声。
霍尔特惊恐地环顾四周,以为地震了。
“西子小姐,我们得赶紧去户外!”
可他话音刚落,一切又都重归平静。
他看到施夷光的手放在夏娃的腹部,哀恸的表情呈现出一点呆滞。
“西子小姐,你别吓我……”他扶住她的肩膀。
施夷光慢慢抬头,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呆呆说道:“夏娃她,怀孕了吗?”
“什么?”霍尔特惊讶地看着恶种扁扁的肚子,又看她,“你,你在说什么。”
“是那个总是挨揍的恶种的孩子。”她明明在哭,却又惊喜地笑了出来,笑容越来越大,“还活着呢……还有两周就会出生了,好神奇……”
她扯下自己的红绒斗篷,将夏娃的尸体包裹好,吃力地站了起来。
“西子小姐想要这个孩子,是吗?”霍尔特明白了。
“我要带它走。”
“好,你放心,我谁也不会告诉的。”
要是被监狱里的人知道了,这个胎儿一定会被抓走做研究。
“阿修,谢谢你……”她的目光终于是在看着他了。
霍尔特的心里像是蓦然升起一种极致的幸福,他赶紧捡起地上的帽子,掸了掸灰尘,为她端正地戴在头上。
“西子小姐,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施夷光好似全然没有听到他说话,只是爱惜地抱着夏娃的尸体走了出去。
门外,两队荷枪实弹的华国保镖守卫在了那里。
见到施夷光出来,他们整齐地行了军礼,又忍不住望着她。
穿着繁复白袍的她,即便神情中带着明显的疯狂,却仍如美神降临。
但他们又飞快低下头。
多看便是亵渎。
狗腿的官员再度迎上来,喋喋不休地说着安排。
她紧抱着怀里的尸体,一路走到了监狱的出口。
当初,她接受庭审的时候,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现在,犯人们又围在了铁网两侧。
铁网上挂着不知道是谁的残肢,地上的尘土不再飞扬,已经被网内漫出来的鲜血浸透了。狱警将成批罪犯的尸体堆叠在车上,而残余的罪犯已经恢复了一点理智,怔怔地望着她。
监狱的暴dong之后,剩下的只有迷茫与不安。
灿烂的阳光下,施夷光穿着华丽圣洁的白袍,面容也苍白,踩着一地鲜血走了出来。
大白鲨、夜叉,以及她们所拥有的盟友,都跪了下来。
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奇妙的影响,其余的罪犯也都零零散散地跪了下来。
猫的薛定谔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行为,一脸的不明所以。
施夷光的眼神从他身上淡淡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