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记忆开始,就不曾被人喂过饭。
小胖墩迟迟没等到反馈,就开始急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这时,沈国公立刻对尉迟胥横眉冷对,还威胁似的咳了一声。
尉迟胥眼下寄人篱下,又深知人情世故,被迫无奈,只好张嘴吃了下去,还差点咬到小囡囡肉乎乎的小手。
见状,小囡囡乐了,沈国公的脸色也有所好转。
小囡囡仿佛寻到了一个乐子,见尉迟青吃下了她递过去的东西,她就时不时喂他。
即便是她吃了一半的豆角,也要往男孩嘴里塞。
对此,尉迟青半点不迟疑。
他求生欲极强。
素来如此,
从前在宫廷,还时常会吃馊坏的食物。
所以,小囡囡咬过的东西,他半点不介意。
小囡囡在饭桌上咯咯的笑,沈国公也颇为高兴。
"喏喏最小,两位殿下莫要介意,平日里还望你二位多多包容、照拂她。”沈国公交代道。
尉迟舟老实应答:“国公爷,我知晓了。"
"好。”尉迟胥也淡淡应了一声。
这一日洗尘宴,尉迟胥吃到肚子撑,他还是男孩,嗓音稚嫩,肤色白皙,吃饱后很快就涨红了脸,初来边关乍到,多少有些不自在。
从这一天开始,只要小囡囡在饭桌上,就必定会喂尉迟胥,就像是喂宠物一般,让她觉得十分有趣。
碍于沈国公的淫/威,尉迟胥只能全盘接收。
不消一个月,尉迟青原本清瘦寡淡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个头也似乎拔高了不
少
大抵是他十分顺从小囡囡的缘故,小囡囡时常会粘着他,
小囡囡很少下地行走,大多数都是别人抱着的。
所以,她长得圆滚滚的,粉雕玉琢。
尉迟胥莫名其妙幻想着她长大后的模样,一心以为会是一个胖子,真是白瞎了沈国公夫妇的好容色。
两位皇子来沈家大院的历练,身边都携带着贴身随从。
尉迟胥身边跟着的人,是兰逾白。
沈家人没有势利眼,并不区别对待两位皇子。
亦不知是不是沈国公嫉恨帝王的缘故,对待两位皇子虽一视同仁,但衣食住行皆有寒碜。
转瞬三年过去,尉迟胥与尉迟舟二人皆晒黑了不少,身量倒更是挺拔,比从前更能吃苦,戒了在皇城时的一切娇气.
这一年盛夏,枝头蝉鸣此起彼伏,又是罕见的酷暑天,边关条件恶劣,没有纳凉之处,尉迟青每日都比旁人多练一个时辰的武,导致浑身是汗,晌午过去就去了小溪凫水。
衣裳自是脱得一干二净。
就在少年以为,此处绝对安全,不会有人过来时,忽然听见甜腻欢偷的嬉笑声,他猛地回头去看,就见沈若汐不知几时跟踪了过来,她就趴在小溪旁的岩石上,咯咯的笑,牙都没长齐,倒是会看着男孩子流口水了。
尉迟青:.....!"
女孩儿梳了两只小发包,上面绑着艳红石榴石,她身边的婆子婢女也不知去了何处,她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尉迟胥。
少年浑身紧绷。
溪水清澈,根本挡不住什么。
少年的身体虽是稚嫩青涩,可他骨子里老成,即便沈若汐还小,可在少年眼中,她就是一个女子。
女子如何能看男子洗澡?!
"你.....先回避一下!”少年恼羞成怒。
沈若汐不依,眼神还时不时往水底下去瞥,仿佛瞧见了什么新奇好闻的东西,颇为诧异的睁大了眼,说话漏风密,道:“你和我长得不一样呢!我没有那个!"
尉迟青:....!"
少年窘迫不已。
他在沈家大院待了三年,已经颇为了解沈若汐,这家伙看似娇弱,实则不达目的不罢休。
少年闭了闭眼,无可亲何之下,只能想出一个损招,他抬臂挥手,朝着沈若汐拂水,少年动作麻利迅速,像一匹矫健的马驹,趁着沈若汐摸脸的间隙,立刻上岸,捞了衣裳套在自己身上,勉强遮盖严实,
这是长达三年以来,少年第一次没有顺从沈若汐。
他似是生气了。
亦不管小女娃如何抱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溪旁。
少年耳根子通红。
仿佛是被人冒犯了。
在少年看来,即便沈若汐还小,但也是个女子,而且聪明的过分,必定会记着她所看见一切....
思及此,少年面颊火辣辣的难受,下午习武也是心不在焉。
暮色四合,流金染云。
沈家大院忽然炸开了钢,从上到下,所有人马全部出动寻人。
原是沈小姐不见了。
婆子与婢女是被迷晕的。
她二人醒来后,就见小姐早已不知所踪,无处可寻。
小姐年纪不大,但鬼主意甚多,且总让人出其不意。
鬼知道,她是从哪儿得来的迷香?!
又是跟谁学了这一招?!
沈国公夫妇焦头烂额,这里是边关重镇,除却沈家大院,外界皆有可能遇到危险,一旦让外邦细作抓到沈若汐,后果不堪设想。
尉迟胥听闻消息,先是一愣,旋即就开始后怕。
他的确偶尔厌烦沈若汐,只因她太过粘人,又无理取闹。
但从不盼着她出事。
少年手心冒汗,心跳如鹿,几乎朝着小溪附近一路狂奔,半晌上,他甚至在想,若是可以让沈若汐这次安然无恙,哪怕让她折寿十载,他也愿意。
他厌烦她时,是真的厌烦。
在意时,也是真的在意。
就好比是为人父母,也有恨不能将熊孩子踹飞的时刻。
小溪附近霞光万道,落日熔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