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那将领便转身跑去传令,而后面跑来的周千户,却气喘吁吁的提醒道:“伯爷,那群匪贼很可能混入百姓当中,然后趁机逃脱啊!”
徐泮闻言当即一声冷笑:“所以我让他们往西边山坳跑去!到时届时不论是百姓还是倭贼,只要进了山坳,全都跑不出我们的掌控!”
周千户一听,当即没有了二话,看向徐泮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位战无不胜的大将。
而厮杀中,官兵的喊话声传来,秦九等人却红了眼。
有誓死效忠的小弟急着问道:“九爷,咱们怎么办?是跑还是杀?!”
若是杀,百姓已经跑了,杀到最后也不过就是个死;可若是跑,手中没了武器,一样还是自投罗网。
秦九撕红了眼,目眦尽裂,恨声说道:“边跑边杀!专门逮了那些放下武器的人,要杀得他们四处逃窜,咱们才有机会!”
朝廷的兵在喊话百姓,秦九等人便在喊话自己手下的贼。
然而,百姓一听他们专门击杀放弃抵挡的人,当即又乱作一团。
徐泮心中暗恨,耳朵竖起听道喊号子人,眼光射了过去,寒渊出鞘,刀剑嗜血,飞身扑入混战。
他瞬间扑入,却不知有两个黑影一同飞扑过去。徐泮一门心思要击杀喊话之贼人,哪里注意有两道身影与他一同而来,直到寒光乍现逼眼之时,他才意识到已是命悬一线了。
寒渊猛地提起,堪堪抵住迎面而来的冷冽刀锋,抵挡之间,徐泮虎口被震得生疼。来不及细思,另一黑影已达身后。
这二人武功甚是高强,徐泮七八招下来已现颓势,那二人却仍旧步步紧逼。
昏暗又混乱的战场掩住了三人缠斗的身形,刀刀致命,徐泮心中大呼不好,可未及有任何动作,一人杀招已是直奔胸前而来。
刀尖未至,杀气已近,寒渊无力抵挡,徐泮目眦尽裂,生死一线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当下却见一人挥大刀纵身跃至,他手起刀落,只听砰的一声,将逼近徐泮之刀胸口猛地震开,一场生死之祸,瞬间消弥。
紧接着,傅平、邵班已是飞身抵达,那两黑影一见再无机会,眼神对过,转身没入人潮之中。
“伯爷!”傅平、邵班连忙近前查看,可徐泮却大手一挥,朝那方才一刀救下他性命之人看去。
月光火光交错之下,他看见了那人雄壮的身形,刚毅的面孔,徐泮微讶:“是你?
那人回过头来,朝他咧嘴一笑,拱了拱手:“伯爷深明大义,下官义不容辞!”
原来救下徐泮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与他在灯会之上过招的那位武总旗,徐泮之前未曾以权谋私,阻他前途,冥冥之中,是该有此一报。
武总旗向他匆匆抱拳,转身没入战场。
周遭厮杀声传来,徐泮眼睛扫过,默了一时,忽的扬声喊道:“兀那贼匪,停止杀戮,放下屠刀或可留下一命,继续杀人者,全家死无全尸!”
徐泮趁机大喊,话音一落,便听另一熊状声音嘶吼道:“不要听他们胡说,朝廷不会放过咱们,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此人嘶吼声震天,刀下却是不做停留。喊话之间鲜血喷出,徐泮隐隐探出他的方位,猛然眼迸寒光。
此人,定是秦九无疑!
他刚想飞身前往,擒贼擒王,可一个错身,却瞬间失了秦九的方位。
徐泮再去寻他,却忽的听他又大声嚎叫道:“朝廷狗官,快快放我等一条生路!不然这一家人老小皆与我等陪葬!”
徐泮闻言寒渊一震,心头大惊。他借着火光朝那声音处看去,见秦九那伙人,已是强占了当地的一个三进院落。
三进院落在此村上已算是大户,只听此时那院中男女哭嚎之声震天,也可知这活贼人捏住了多少人的性命!
方才交锋之间,秦九早已看出自身显露颓势。他从未想过,这岸上的官兵也有这般兵强马壮的时候,他不想认栽,总要捏着人命做最后的挣扎,至少,他要闯出一条生路。
没死在方才的贼人,这会儿全挤进了小院。那三进小院瞬间被官兵包围,白墙黛瓦上全是血光。
徐泮想到这样一来,这群人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心中不由一阵雀跃,可转眼又听到了院墙里,孩子的哭声,他禁不住皱了眉头。
吕千户和周千户拨开人跑了过来,周千户抹了抹头上的汗,见徐泮看着院子,神色微凝,心中着急说道:“伯爷,此院子是本地一富商,经当地百姓说,昨夜正是这家小孙儿的满月酒。一家人吃吃喝喝,到了半夜才刚睡下。因着他们吃了酒,方才官兵急忙来喊便也没听见多少。这回被匪人捉在手中,连主带仆,倒有十好几人。”
☆、第二二七章 长安花
周千户说完,见徐泮脸上肃杀之意正浓,他心中虽是欢喜终于可以将秦九一网打尽,可到底,在这肃杀之象没敢多言。
按着他的意思,用这十几人的性命,换取在海上横行霸道了十几年的秦九等人被杀殆尽,委实算不上半点损失。可他头上还有吕千户,吕千户头上还有这位肃杀的伯爷。
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多言。
周千户搓着手,刚想跟吕千户示意一二,便听吕千户身后,一管冷清的声音说了他想说的话:“用十几人换几十个祸害百姓的亡命之徒,何须犹豫?!”
话音一落,便将众人的眼光都引了过来。
徐泮自是听到了这句话,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满脸血污的袁家次子,少年眼里透着寒星一般的光芒,冷冽又绚丽,让徐泮也有一丝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