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到这贼僧人的行径还愤愤不已,然而徐泮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转头问温杏:“夫人伤到哪里了?”
“回伯爷,夫人被那僧人推搡了一下,摔到了桌子上,奴婢瞧着,像是手臂磕到了桌子边缘。”
“哪只手臂?”
徐泮沉声问于小灵,于小灵“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挨了一下,连忙举起右胳膊给徐泮看,半是认真半是撒娇地说道:“那贼僧人忒般劲大,痛死我了!”
既然痛死了,为什么还要凑上前去不依不饶?
徐泮想问她这句话,可话在嘴边转了两圈,终究没有问出来。
他从上到下,去捏她的小臂,看看哪里伤着了。才刚接了两处,于小灵便赶紧叫痛:“别捏了,别捏了!疼,疼!”
现在知道疼了吗?
徐泮恨不得想使劲儿再捏她一下,让她长长记性,看她还要不要这般肆意妄为。可是力气使了一半,终究没狠下心来。
徐泮让随行的侍从把随身带的药酒拿过来给她擦了一些,留下几人,帮助傅平抓人,不由分说便带着于小灵,回了湖边小院。
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湖边的村庄炊烟袅袅。于小灵这一路,叽叽喳喳地同徐泮数落那贼僧人的恶行,然而她数落了一箩筐,徐泮却都只是点头,最多“嗯”一声,并不多说什么。
直到快到小院了,于小灵才察觉到徐泮的奇怪之处,不由扯了他问道:“怎么了?可是要抓的那高就丢了?”
徐泮摇了摇头,这才吐了两个字:“没有。”
“没有你为何闷闷不乐?”于小灵想不明白,歪了脑袋,认真打量她。
徐泮扫过她疑惑的目光,心中的沉重并无减少,他心里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跟她说起,只见她好歹还在意自己的心情,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徐泮只摇头表示没什么,正好马车停住,二人便下了车。
小院的灶上已经把饭食准备的差不多了,可是徐泮却还是带着于小灵到了房里,把门关上,仔细查看她的胳膊。
于小灵右小臂青了好大一块,一碰就疼的要命。徐泮又让人,把那上好的药酒找出来,重新替她擦了。她扯了他撒娇,他却仍旧一言不发。
于小灵见他这样子,果真十分的不对,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难道他是怨自己,晌午没有及时回家?可这会儿工夫,也不算太晚吧?
那他是为什么生气了呢?因为自己受伤了?还是在哪高就那里不顺利,被高就气着了?
于小灵猜来猜去不得要领,决定不再猜了,要去直接问他。
她见徐泮转身,去里屋换衣裳,也跟了过去,然后小心地跟在他身后面,认真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生我的气了?可你为何不说与我听,只让我猜来猜去的?”
徐泮闻言,换衣裳的手顿了一下。
他沉默着在想如何回答她,思来想去,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又继续换衣裳。
于,也不否认,眉头皱成一团,上前走了几步,贴在徐泮身后,一张手臂搂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委屈着道:“你是怨我不该同他们闹,伤了自己是不是?我以后不这样了。这是那贼僧人胆大包天,欺负青潭不过问俗世!”
于到这里,觉得徐泮身上又紧了紧,周身的气场好像更冷了几分,连忙闭了嘴不敢多言。
这是……怎么回事儿?
于小灵抓住这个变化,连忙仔细想了一下。她忽然就想到了前年去潭柘山的事情,随即便悟了出来。
徐泮是怕他,又到了山上胡思乱想那些出世入世的事情,所以不高兴了吗?
一定是这样的。
于小灵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更加搂紧了徐泮的腰,承诺道:“你放心,从前那些胡思乱想的事情,早已经没了,我再也不会乱想的。我这辈子,还要同你……好生过日子。”
于到了这个份儿上,便是她说的话,同徐泮心中所想的是,还有很大的差别,可她这句“好生同他过日子”,到底还是让徐泮瞬间心软了。
他的妻子同旁人并没有什么,想在一起共度一辈子的,到底还是自己。
徐泮心里虽然难免有些堵,可慢慢地还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缓缓转过身来,刚看了于小灵正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默默叹了一声,然后揽着她的脑袋,将她揉进了怀里。
☆、第三五二章 武当山
用过午饭,傅平这边便把那贼僧人带了回来。
傅平当先替于小灵问了这贼僧人不少事体。
这贼僧人原名胡康,本也是想一心出家的人,只是他出了家没两年,便耐不下寺院清苦的戒律,后来被庙里赶了出来,之后便开始行起骗人的勾当。
他本来不过是小偷小骗,谁知后来胃口越来越大,直到后头,他无意见了一回青潭法师,便仗着世人皆知青潭法师名头广,而法师其人又不过问俗事,所以冒了一次风险,大着胆子,装起了青潭来。
一群民妇在寺庙闹得不可开交,官府自然不能不管不问。只是傅平亲自来提人,官府的人正是那蕃县派出来的,他们知县正想巴结徐泮没有门路,这里听说徐泮有几句话私下要询问这僧人,二话不说就点头放人,让傅平带回湖边小院儿来了。
于小灵换了衣裳,同徐泮一道亲自问这贼人。
给这贼僧人一百个脑子,他也想不到同他大闹了一场的小妇人,竟然真是有些来头,听来还是什么伯爷夫人,连县令都不敢干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