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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鲤记/春风不解胭脂(85)

而老爷听了只点点头,想来也是厌烦了闺阁的勾心斗角。自己与兰心只立着,看那一家人用完饭,才算熬到了头。

来往(下)

散了晚饭,琥珀跟着自己回了房,相公陪着兰心去了,低低言语间尽是关切。自己看着心酸又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仿佛失忆前便曾如此心伤。

一夜辗转未眠,想起还要去看水船兵器,天未亮便起了身。梳洗时看着自己的脸,虽说自失忆后天天看着,除觉得美丽异常,剩下的便全然像个陌生人。

用了些早饭,丫环来唤,自己便带了琥珀一起出门。影壁后头只停了两顶轿子,秦意蓉省亲心切早便候在了那里,这时相公恰从另一头回廊过来,自己似不曾瞧见他,便直直冲轿子走去,掀了帘进了轿子便图个眼前清净。

琥珀急急跟在自己后头,见了秦意蓉便行礼喊“大夫人”,见了相公便又行礼喊“少爷”。正这时,帘子掀开,相公笑眼看着自己,便坐了进来。琥珀在外头低低笑着,又喊了声起轿。相公搂着自己,只道: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的,断不会去害兰心。”

自己冷哼一声,嫌恶道:

“梅雪水经了她的口,反倒脏了。”

相公脸上不悦,道:

“怎变得这样牙尖嘴利的。”

自己欲言又止,辩得多了反而落了可怜,便紧抿了嘴不发一语。相公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只道:

“可是为了兰心怨相公?”见我不理踩,又说道:

“当初你也是倔强的很,嫌我娶了丞相的女儿,便从芙蓉镇上的沈府逃了。尔后不知历了什么磨难,脸上也毁了容,再后来经人搭救才换了如今的容貌。”

自己不曾听过这一段,心里隐隐约约有些触动,手不由抚上自己的脸。

“当时我寻不着你,又遇见了兰心,她长得与先前的你一模一样,我怜她沦落风尘,便将她娶进了门。”

自己听了这番波折,看着相公的眼睛澄如秋水,半点也不像编故事,且又怜兰心原是自己的替代,些些怨恼消了大半。

“她也会写戏词?”

相公笑道:

“她哪会写什么戏词,都是你这个话梅儿写的,她不过冒了你的名。”

自己见相公和盘托出,本应欣喜,只是一时疑惑更深,总觉得许多事被蒙在了鼓里,便软了声求道:

“琥珀说外头卖着我写的戏本子,我们去摊子上拣一本罢?”

相公听了,不置可否,只嘱咐到:

“一会先到秦府歇会,再出城看水船兵刃,你若累了,便在秦府陪大夫人歇着。”

自己本欲寻个热闹,哪里肯在府里歇着,便摇头道:

“我与你一同去。”

待轿子进了秦将军府内,秦家的管事便来迎着进了府内正厅。秦意殊正坐着喝茶,见着我们来,便来相迎,秦意蓉见了喊了声“大哥”,忙忙就问了父亲如何。

秦意殊只朝一边的丫环道:

“去请老爷。”

秦意蓉冷冷道:

“你们在这儿称兄道弟,我自己去见父亲便可。”

说着便要丫环带路,恰这会门口又进来个老人家,举止威严贵重,秦意蓉喊了声“父亲”,自己听了不由多看了一眼:但见他手上抱着个小巧的陶罐,相公也跟着喊了声“岳父”,众人恭恭敬敬和和睦睦的,倒看不出相公为何难为大夫人不让她回府省亲。

老人家才瞧见相公身后的自己,竟大惊失色,喊了声“兰妃”,自己不明所以,秦意殊与相公脸色皆不好看,但见相公道:

“老丞相怕是认错人了罢。”

老丞相忙摆手道:

“认错了,认错了,兰妃娘娘早已过世,就算在世也不会如此年轻。”说罢也不管相公如何,只朝秦意蓉招招手道:

“女儿过来,瞧瞧为父最近养的金钟子。”

自己曾听闻金钟子是富贵人家里养的玩物,伺在陶罐中,一季生一季死,代代绵延。本来这虫子也没什么趣处,只图它鸣声清脆叮咚。

秦意蓉听晓了,只笑道:

“父亲你脱了朝廷,倒清闲了许多。”但见老丞相呵呵笑道:

“平日里在你哥哥这住着,不外乎琴棋书画花鸟鱼虫。”接着又道:

“这虫里,为父我最喜这金钟子,你瞧,壶里人生,没天没日,岂不妙哉?”

自己在一旁听着这老丞相说话竟像是影射些什么,秦意殊沉声道:

“父亲怎又胡言乱语起来?”

老丞相似被缚了手脚,连连道:

“吾儿说得对,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不过这金钟子确实很妙,这陶罐里困得又何止一人。”

说罢也不待秦意殊发作,便带着秦意蓉出了门去,自己看出一家人不和睦,尴尬得紧,但见秦意殊面上连连赔不是道:

“让沈公子见笑了,老爷自告老还乡来不得意,脾气不免古怪些。”

相公只道:

“将军不但要治军更要治家,着实辛苦。不知这会子军中可齐备了?”

秦意殊听了这话,额上先是冒了冷汗,忙答道:

“家中自会看紧些,军中那些战船兵器也在城外罗列好了,冬日天寒,若是骑马去,怕要让这位夫人受凉了,不若还是坐轿子去罢。”

自己看这秦意殊对相公惧怕三分,这会儿又是备得井井有条,但见相公道:

“有劳秦将军了,城外路远,还是备快马往返好些。”

说着一行人来到马厩,相公看中个通体乌黑的马儿,小厮牵了出来,相公一跃而上,气度非凡。自己不曾骑过马,正不知如何,相公朝自己伸了手,自己有样学样,一脚踏上马蹬。相公轻轻一拽,自己便坐在了相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