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把这种无奈的恶作剧情绪给压下了,回归现实地说:“前面有家洗浴中心,把身上蒸一蒸也不错。”
邱少湘心疼地看着叶唐,他的宝贝变得出乎意料的成熟,只好一边帮他拣掉蛋壳,一边说,“是挺不错的。”
桑拿室,叶唐一身大汗,邱少湘去外面给他买新衣服。
叶唐脑子里想了各种事,他已经知道邱少湘短期内是找不到他爸妈了。
那剩下怎么做,他喂邱少湘吃药?
可惜那药他已经扔掉了,和弄脏的衣服一块扔进了垃圾桶。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把邱少湘送到一群傻逼手里。
叶唐蒸得有点缺氧,正准备站起身来要走,没想到又进来一个人,水雾缭绕的,他也看不清是谁,反正不是邱少湘。
叶唐听见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很轻的,但地面滑、水气重,他也看不清什么,只是往前才走了一步,他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了。
香皂?
叶唐脚底一滑,扑通一声,摔了个底朝天!头砸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晃出来了,终于痛昏了过去。
叶唐跌进了一系列乱梦之中。
浑浑噩噩,浮浮沉沉,前尘往事一幕幕,青蛙国度换了水晶心,天平大楼保释了邱少湘,之后每一桩光怪陆离的事件,像一个个旋涡把他卷了进去,好像站在急啸逆流的河水里,身上所受冲击非同小可,而记忆也像连续绽放的白昙花,一瓣一瓣地归位,直到最后一刹那,他把戒指套在了邱少湘的手指上,一阵风轻,叶唐眼看自己消失殆尽。
他倒不后悔,也没有觉得尘埃落定谁欠谁。
在爱情中找公平的人,一定是没有爱过的人。
但叶唐还是痛到眼泪落下,如梦中惊醒。
他躺在地上,冰凉的地上,还在洗浴中心,但不是在空气稀薄的桑拿室,邱少湘正在给他做人工呼吸,旁边还有一个手提纸袋子,估计是放着新衣服,周围好多人在看他,有人见他醒了,说:“看着身体也不虚,怎么小年轻的蒸个桑拿就扛不住了。”
回来了?
像走马观花梦一场。
但叶唐已经不是原来的叶唐,他的记忆交汇,老爸没有被人刺死,是邱少湘救了下来,老妈没有得绝症,大概也是邱少湘的功劳。
邱少湘看他醒了,笑了,说:“地球人就是虚弱。”
叶唐抓住邱少湘的手臂,说:“回家。”
“好,你先穿上衣服。”邱少湘扶着叶唐坐着,把衣服袋子打开,给他套上件T恤,剩下的叶唐自己穿好了,周围的人也走了。
叶唐看了看四周。
“看什么呢?”邱少湘问。
“没什么。”叶唐很疑惑,两次他都踩在香皂上了,难道都是那个什么厉教授干的?
“你真是太虚弱了,洗个澡都能晕了。”邱少湘一边担心一边扶着叶唐走了几步,除了骨头有点酸痛,倒也没什么大碍,走路还正正常常的。
叶唐没有把真相告诉邱少湘,只是一路上忍不住不停地凝视他。
“你这么看我干嘛?”
“随便看几眼,没什么。”
“嗯,你爸妈的事你别担心,我很快就能找到。”
“嗯,有你在,我不担心。”
两个人终于回到公寓。
叶唐一进门就紧紧地抱住了邱少湘,还一边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傻笑。
“宝贝你怎么了?”邱少湘莫名其妙。
叶唐握住邱少湘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隔着T恤,问:“你觉得我的心怎么样?”
“什么你的心怎么样?”
叶唐笑了,松开邱少湘的手,又轻轻拿手掌碰着他的五官,如同瞎子摸象,问:“你怎么不老呢?”
邱少湘微笑着说:“天生丽质吧。”
叶唐笑了起来,笑完又抱紧了邱少湘。
接着他提了一串没完没了的问题,邱少湘后知后觉,笨得可以。
“你陪我二十五年,长吗?”
“看你长大成人,什么都不努力、什么都放松自己,我无奈的时候,日子过得也挺快的。”
邱少湘一脸惆怅,叶唐挑着眉说:“难道要我挣扎向上,风雨交加,直到名成利就?”
“宝贝你脸皮真厚。”
“那是!不是谁都有福气无所事事。”
邱少湘只能服膺,说:“嗯,你高兴就好。”
不愿意一个人受苦,就会导致溺爱。
如果可以一直将他置于羽翼之下,一生无风无雨,也算是完满。
叶唐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我现在想想,觉得你教育儿童的做法确实很不合适,一味的放纵,我的不成材,和你也有很大关系。”
“什么?”邱少湘惊讶极了。
“我到处乱跑、玩乐的时候,你就该把我吃尽苦头,直到我学乖。”
邱少湘哭笑不得,说:“宝贝你为什么突然顿悟?”
“这还只是我需要和你讨论的问题之一。”
“那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之二,青年教育也有问题,你在公司管理上替我搞定一切,扼杀我的守业激情。”
叶唐一本正经,邱少湘简直要大笑出声了,他强忍着,说:“我记得是你迟到早退,重要会议一律不参加,人脉拓展的应酬一律推掉。”
“所以这个问题二的本质还是问题一,我这么叛逆,还不是小时候你惯的。”
叶唐把论点咬得死死的,总之,子不教,都是邱少湘之过。
邱少湘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残存一点信念,握着叶唐的手,可怜地问:“但你总算过得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