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忍不住了,停下脚步。
他却轻轻弯了唇角。“我还以为你会忍得更久些。”
她咬牙,目光冷冽。“郁沉莲,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挑了眉,从容不迫地朝她逼近了一步。
她没气势地往后一躲。捏紧了灯把。
“你不是说想要个副门主?”他又逼近了一步。“我以为自己挺合适。”
她依然很没气势地往后一躲,然而她正在河边,这么一躲便已站在河岸边缘,两只手慌乱地舞着,失了平衡。
郁沉莲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拽了回来。那盏莲花灯却在她的慌乱中掉进了河里,竟然也没熄,稳稳当当地落在冰面上。
他的脸,离她只有一低头的距离。
接着,他便真的低了头。
当微凉柔软的唇贴上她的时候,她还未从这等风波里回过神来。
一开始是默默跟踪,接着是趁机拉手,最后是要耍流氓强吻了么?这真是她认识的那个郁沉莲?!
她猛地推开他,抹了抹嘴。
他的神情有点狼狈,还有点儿失措。
她却狠狠地盯着他。“易容?”
他的狼狈失措渐渐变作愕然和无奈。“清葵,是我。”
“不可能。”她摇着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在他脸上扯了扯,没有面具。接着她转手往他脑后大穴一摸,没有金针。
郁沉莲窘了。
商清葵也窘了。
两人互相窘着,不敢看对方。
半响,清葵总算缓过神来。
“郁沉莲,你是当我是什么?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开么?”她冷笑一声。“若再乱来,休怪我不客气。”
“清葵……”
他想要上前,却见她右手举起一枚蝴蝶针,横眉冷对。
“这针上淬了毒。不想死就别过来。”
他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上前抱她。
她手上的蝴蝶针,毫不迟疑地扎进他的肩膀。
他只是僵了僵,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针上其实没有毒。然而她依然咬牙,颤抖着手,快要握不住这枚蝴蝶针。
“你还跟从前一样,不爱在暗器上用毒。”他的声音沉静,若不是他胸膛那一阵的僵硬,渐渐传来的浅淡血腥气,她还以为自己的蝴蝶针压根儿没刺进他的身体。
“你究竟要如何?”
她忽然生出无力感。
他松开她,那双墨瞳配着肩膀上的蝴蝶针和殷红的血迹,有种莫名其妙的和谐感。
“之前的那个提议,你以为如何?”
她一愣,才想起他之前说要做她的副门主的话。
“门主。”
宋成碧出现的时机正好。
清葵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朝他走过去。“成碧。”
她的手忽然被拉住。
“别走。”
郁沉莲的声音里居然有些祈求的味道。
她的心里忽然暗暗生出种报复的快意,索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
“别以为苦肉计能让我觉得内疚。”
她走到宋成碧的身边,却见他攥紧了赤玉鞭的鞭柄,目露杀意。
“成碧。”她的手放在他绷紧的手背上,柔和地安抚。“我们回去罢。”
两人转身欲行,商清葵却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
郁沉莲静静地望着她,墨瞳微蓝,带了些苦涩。
“天水门有成碧已经足够了。”她璀然一笑。“沉莲公子还是好好呆在越凤派罢,省得坏了自家名声。”
郁沉莲回到客栈的时候,流水席已经散了,两派弟子们都依次回了房。客栈里安静了许多。他刚要上楼,却见一名天水门女弟子偷偷摸摸地从楼上的某间房里出来,而那房间似乎正是大师兄程宣的。
他沉吟片刻,还是转弯去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宋成碧。
他停住脚,握紧了从肩上□的那枚蝴蝶针。
“沉莲公子。”宋成碧微勾唇,笑容却不进眼底。
“术使找沉莲有事?”他明知故问。
宋成碧走过来两步。“你知道么,我很想跟你打一场。”
“同感。”
“可惜清葵已经给你添了伤,如今再打也有失公允。”宋成碧凤目微眯,语调冷峻。“我很期待在武林大会与公子一较高下。”
“好。”郁沉莲墨眸一闪。
二十八章 越凤派程宣之死
第二日,清晨。
“公子,关于清葵的事,我向丹君打听过了。”秦峰皱着眉。“她不肯多说,不过就她的意思看,清葵的身体似乎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郁沉莲连忙追问。
“像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的病症。”秦峰咬牙,一鼓作气说了起来。“发作起来的时候非常痛苦。”
郁沉莲脸色发白,像是失了魂。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病症?”
“这件事,似乎还跟她那双眼睛有关系。”秦峰仔细地回想着。“这么说来,清葵的眼睛的确跟从前大不一样了。我还以为是眼疾好了的缘故……”
“难道不是因为她遇上了缘定之人么?”郁沉莲怔然出口。
“缘定之人?”秦峰微愕。“丹君说,她是走了歪路,强行修开了眼。所以才出现这样的后遗症。这句话我实在有些不明白。”
郁沉莲垂下眼,胸膛起伏得缓慢而明显。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喃喃自语。“是因为我么?阿峰,是因为我么?”
秦峰看他有些不对劲,连忙出言安慰。“公子,也许不是——”
他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难怪她那样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