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叶点了点头。“即使你我相识,你也不该擅闯祭司殿。”
“又不是第一次闯——末叶,你真的想起来了?”天禄子很疑惑,既然想起来了,为何还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末叶右手一挥,解了天禄子身上的禁制。
“你走罢。”
“你——”天禄子有些闷闷的。“你就这么让我走了?”
“我平素不见客,今日已是破例。”末叶眉头微蹙。“待我记忆恢复之后,若有冒犯之处,自当上门请罪。”
天禄子忽然忿忿。自己做了那么多设想,却没想过是这样的结局。
怎么会这样?元神受损,情劫已过,所以她就对自己这么冷冰冰的么?
“你真要我走?”他没发现自己就像个被抛弃的怨夫一般愤愤不平。“我要是走了,就不会再来了!”
末叶挑眉,静静地看着他。
“我-我——我会跑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末叶依然平静。
“我——”天禄子憋了一口气,却在末叶的淡定面前彻彻底底地败下阵来。“我走了。”
他垂头丧气地往殿外走,快到出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一身白衣的长发女子,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桐油灯的光线忽明忽灭,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点一点被殿深处的黑暗吞噬。
他忽然停住脚,心头一动,又痛了痛,像被针扎。
还没有明白自己心头那一痛是个什么意思,他的身体已自发地行动起来,御风一动,已到她面前。
天禄子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来没有那么帅过。
他额前的碎发随风而舞,修目灼灼,盯着眼前微露惊讶的清水伊人。
“末叶。”
“唔?”末叶显然还游离于状况外。
“昆仑山上,你对我说的话,是真的么?”
“唔?”末叶一愣。
“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话,你说会一直陪着我的话,还算数么?”
末叶细长的眉梢一动,正要言语,却被天禄给抢了先。
“你想赖掉么?”
他纠起眉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头一低便往她的唇上吻去。
“哇啊啊——”
……
“太没天理了。”
天禄头朝下被捆了挂在丹穴山入口处那一颗建木上,随风摇荡,像颗空荡的蝶蛹。
路过的凤凰族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就是他!居然敢轻薄我们尊贵的祭司大人!”
“胆子也太大了吧?”
“哪儿来的登徒子啊……看上去还挺有模有样的……”
“听说还有些本事,还能偷偷摸摸地潜到祭司殿里。你说干点儿什么不好,学那些凡夫俗子做色狼!”
“色狼?你说他是狼族的人么?”
“不是,这是我上次去人界学的新鲜话,跟登徒子的意思差不多……”
天禄子终于忍不下去,怒吼一声。
“老子是神兽,神兽!!你才是色狼,不,色鸟!”
结果便是接收到鄙夷的白眼无数枚。
他挣了挣,有些憋屈。要不是那时自己心神荡漾,怎么会着了道?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的错,干嘛没事儿对末叶——
比起被人挂在建木枝上,他觉得自己的强吻行为更加耻辱一点儿。
强吻就罢了,还不遂。
挂了三天之后,终于被闻讯赶来的苏合和白略给救了下来。
“妖道,你怎么会——”
白略替天禄子解开捆仙绳,而苏合则一脸不可思议地围着他转。“怎么会被凤凰族抓住,还这么丢人地被挂在树上?”
天禄子老脸一羞,咳了咳。
“回去再说。”
“这么说,末叶她想不起来了?”苏合沉吟了一会儿。“妖道,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娘子说的没错。”白略点点头。“末叶身怀奇能,就算元神受损,也没理由会失忆。”
“你们的意思是——”天禄子羞愤欲死。“我被她给耍了?!”
“话说回来,师父,你到底做什么了?让人给吊在树上?”
天禄子一呆。
“我-我还能做什么,不就是跑到她那儿找她么?”他有些心虚。
白略唇角一勾。“听离朱说出了个轻薄祭司的登徒子,我还当就是你呢。”
“怎——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去轻薄她?”天禄子梗着脖子。
苏合一脸惊叹。
“妖道他居然会去轻薄女孩子了?”
白略挑眉。“昆仑山这三道仙障真是厉害,叫铁树也开了花。”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我说没有,没有!”天禄子恼羞成怒。
“小白,你说妖道他是怎么轻薄的末叶?”
白略摸了摸下巴。“这个问题——不如我们进房讨论讨论?”
“去!”苏合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被白略给拉了进去。
天禄子看得气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徒儿徒婿啊……师门不幸啊……
“嗨,师父。”小火从他面前有气无力地飘了过去。
“喂喂喂,等等。”天禄子赶紧把她拉住。“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恁没精神。”
“是么?”小火眨了眨眼。“大概是相思成疾。”
“原来如此。相——相思成疾?!”天禄子跳了起来。“你思谁了?”
“唉——”小火叹了口气。“师父,你不会懂的。”
“我怎么不懂了?!”
小火瞄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试过想念一个人,心中有如乱麻的滋味?”
天禄子一呆。
“心乱——如麻?”
“没有吧?”小火摇摇头,手上拿了一本小册子,往里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