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雨过天晴,热情地凑过去道:
“讲来听听。”
“陶家小子甚是仰慕你这个黑衣楼楼主,你要是在他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他当我的徒弟也是早晚的事。”
崔命滑泥鳅一样的人物,转移话题的本事比之元宝丝毫不差,元宝眉一挑,匕首一下就握在了手上。
莲儿温声开口道:
“阿宝,你不要和老人家一般见识。”
元宝手上不知何时又多出块黄杨木,道:“莲儿,我就给你雕个像,你知道的,雕雕东西可以练练手感,以免别人以为我杀人的道行不够。”
说着元宝果真就咬牙切齿,对着那么截黄杨木,恶狠狠削了起来。
莲儿看元宝那副孩子气的模样,轻声道:
“阿宝,难得有机缘,我们顺道去洛阳看武林大会罢。”
“有什么好看的,一群草包打架。”
“草包里也有长得俊的,还会有许多无名之辈崭露头角一夜成名,不是挺有趣的么?”
元宝眼睛一亮,道:
“这个确实不差,就是这武林大会三年一次,打起架来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我们去看烟花三月最后一天的高手比武吧。”
元宝沉吟着,对崔命道:“按惯例,最后一天高手比试,这头场是毒药界翘楚们的比试,崔老头你有兴趣没有?”
崔命这会正喃喃“百年奇药”、“益寿延年”等字眼,仿佛发现一味名贵药草般,而元宝的话他自然是没听见。
元宝匕首一挥,狠狠插在了崔命的脚边,崔命一骇,元宝用利刃十分败家地在这铺马车的织锦毯子一划拉,最后只死死瞪着崔命半晌,一字一顿道:
“要不您也去这武林大会露露脸?”
崔命被这一惊一乍的元宝弄得血气有点上窜,连忙道:
“女娃,你别折腾我老人家了,我人老了扛不住。”
“你不去?”
元宝阴沉沉地看着崔命,道:
“你身为一门门主,为非作歹不管教徒弟就算了,竟然以为我堂堂黑衣楼楼主那么好欺负的么?你们这些人,我以前慈悲些,居然以为我是病猫么?”
元宝絮絮叨叨念了半天,崔命一愣,心道:果然脑子不正常。于是不与元宝理论,钻出帘外给拉车的马还有车夫下了点振奋散,这马车便奔得狂野了些。
而马车内莲儿轻轻捂住了元宝的嘴,略用了力把激动的元宝拽到身边,道:
“不要生气了元宝,到时你我一起去参加双侠比试。”
这双侠比试也是武林大会近几届来新开的,专为结伴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量身定做。
“可是莲儿你的伤没好,这莲花蛊的效用也没恢复,”元宝望着莲儿脸上花骨朵模样打蔫的莲花,颇高瞻远瞩道:“万一打架时你睡着了怎么办?”
“有你在就好了。”
莲生已经十分习惯万事由元宝作主,这才是他和元宝之间的宿命。
元宝点点头,道:
“我欢喜你,才不让你冲锋陷阵的,你还是做我成功背后的男人比较好。”
这马车整日整夜赶了四五百里路后,终于到了必经的四褐渡口。
此时江面茫茫,冬日才尽,岸边只有些枯萎倒伏的芦苇,视野倒干净了许多。
早先吩咐下去在渡口接应的船只却迟迟不来,元宝等得无聊,一边啃着肉干充饥一边与崔命闲闲道:
“打探来的消息并未提及这个陶家小子怎么个人神共愤法,崔老头,你说说?”
崔老头十分回味,略带些陶醉的神情道:
“我最佩服他爱剖尸体的好学精神。”
元宝点点头,又道:
“剖完呢?”
“剖完他会给五脏六腑画图,他画图的手艺我也十分欣赏,栩栩如生哪。”
“官府不抓他?”
元宝这话问出口,才觉得自己又犯傻病了,陶家富可敌国,使点钱收买官府岂不容易,元宝便又问道:
“从哪来的尸体?”
和元宝并排坐的崔老头嘿嘿一笑,道:
“都是江湖上的有些名气的人物。”
元宝突然一阵寒意,反问道:
“崔老头你不会想把我送给他当见面礼罢?”
崔命摆摆手,道:
“决无此心,陶家小子对你可是敬重得很。”
“敬重我什么?”
“敬重你吸血功厉害,杀人如麻呀。”
元宝脸一黑,这时,从水面上飘荡来一艘渡船,渡船上系着盏灯笼,灯笼纸上一朵莲花,正是黑衣楼的标记。
5.2
江面不知何时起了薄雾,一勾月色隐隐绰绰,天水两相照,便依稀只能看见撑渡船的是个佝偻的船夫。
这么个样子,像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元宝和崔命二人皆是脸色凝重,而莲儿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立在了元宝身后,幽幽道:
“这片地界的头领与洞庭龙王门好似有些交情。”
莲儿原本肤色就白皙,如今元气大伤,已是几近透明的苍白色,元宝猛然一见,愈觉得美了,也不曾听清莲儿的话,只低下头伸手拽住莲儿的手,道:
“莲儿,你怎么自己走了,来,我抱你,我们上船去江面赏那新月泊烟渚。”
莲儿微笑道:
“不是要参加武林大会么,比试之前,还是多活动筋骨比较好。”
元宝点点头,而这时渡船正好靠了岸,那船夫搭好板子,不说话不交待,只站在甲板远远向元宝的方向行了个礼。
黑衣楼的杀手们,都只干活,不爱说话,十分称职。
而被崔命下了药的车夫这会筋疲力尽的倒在车辕,反倒连行李都没提过来,元宝不由瞪了崔命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