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笑了,买的游戏币没用完,他带她去扫荡小娃娃机。
纪元看着他清空了一台娃娃机,崇拜得不得了。
晚上,回到家,纪元有点睡眠障碍,抱着哆啦A梦,盯着李茂睡觉。
他闭着眼睛,说:“你这样,我是睡不着的。”
纪元“哦”了一声,背过身去。
他问:“睡不着?”
她嗯了一声。
他起来了,去厨房泡了一杯杭白菊,可以安神。
纪元喝了几口,说:“这个茶杯很漂亮。”
茶杯是薄胎蓝色釉,画雪白杏花,她依稀在哪里看过。
他说:“博物馆带的。”
他亲了她额头一下,说:“早点睡。”
纪元喝完茶,躺下了,仍然非常清醒。
李茂揽住她在怀里,一下一下摩挲她的后背,轻柔得像在安抚一只猫。
他问:“读书的时候,听哪门课最困?”
他的嗓音低沉,在黑暗中格外动听。令人想到除了形骸之外,还有灵魂一类的东西。
她答:“英语。”
他嗯了一声,开了平板电脑,滑动屏幕,选了英文原版的《纳尼亚传奇》,从穿越到冰天雪地那一段开始念。
他像念英语新闻一样,毫无感情。
纪元越想听清细节,越困得不行。
大约是眼皮先罢的工,接着是意识和心灵,纪元要睡着了,她真的睡着了。
意识朦胧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上瘾了,还是自愿的。
☆、chapter 25
次日清早,纪元醒了,看了半天飞马图案的镂空窗纱,海浪一样轻轻拂过窗外的青山。
李茂比她早起,去游泳了。
纪元洗完脸,坐在泳池边,看他游泳。
他游腻了,双手撑着泳池边沿,人要上来,没稳住,手滑了,右手割了很深一道,血染了一片。
李茂皱眉,爬着扶梯上来。纪元拿毛巾替他捂着,仍然止不住血。
他要换衣服,太勉强。纪元帮他擦干身上,穿好衬衫、裤子、外套……
李茂忍着疼,笑着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用苦肉计了。”
纪元绷着小脸,不说话。
两个人一起下楼,李茂去的诊所是一家高档宠物医院,宠物医生和他认识。
他觉得这样最方便,除了有点不合法。
那位穿绿大褂的年轻医生,拿了瓶药水,给他的手消毒。
他的伤口洗干净了,纪元才看清割得很深。
她盯着医生手上那针线,一针一针地缝合李茂的手掌,密密收紧,伤口那儿分离的皮肉一点一点地合拢了。
李茂看着纪元,说:“怎么哭了?”
纪元说:“没有。”
小时候,她的确很爱哭,一点点不顺心,都要用哭解决。入睡前,尤其要想一遍白天所受的委屈,哭湿枕头为止。
她也曾担心长大以后,改不了爱哭的毛病,显得懦弱。
但父母离婚后,她就好了,什么事都不大能引起她的悲伤。
她心里空荡荡的,像一块大石头,轻轻落了地。
这会,又因为一点事就哭泣。
纪元低着头,不想说话。
李茂替她擦眼泪,说:“元仔,你脸上有酒窝,也有泪痣,正好猜一个成语。”
纪元抬头瞪他一眼。
李茂笑了,说:“悲欣交集。”
宠物医生看着这两个人,有点感慨,出于莫名的嫉妒,收费很贵,还问李茂要不要来点大型犬消炎药,李茂让他滚……
处理完伤口,既然出来了,索性去生鲜超市买菜。
李茂手上裹着纱布,多少有点忧郁,但挑食材挺来劲,让纪元中午炖土鸡汤,给他补补。
纪元说好,买了菜提着。
两人回到家,纪元先做早饭。
李茂有吃有喝,自觉应该更虚弱一些。
纪元洗好碗,要接着做昨天没做完的工作。
李茂索性斜躺在沙发上养伤,像一只妖娆的海狮,看起了电影。
快中午的时候,纪元终于忙完了,去厨房炖鸡。
她洗干净鸡肉香菇,切好了,加了清水,上了小火炖锅,出来问:“你手上还疼吗?”
李茂说:“疼。”
纪元说:“你不要想着那伤口,你要当它不存在。对了,你看什么电影呢?”
他不知道掩耳盗铃是可以止痛的,他笑着答:“小津的电影。”
她问:“你喜欢看吗?”
他答:“不喜欢。”
她问:“那还看?”
他说:“我在提高自己的电影鉴赏水平。”
“……”
晚上,浴室里,李茂让纪元服侍他洗澡,洗头发。
纪元看他的手裹得像馒头,什么都顺着他。
李茂举着那只受伤的手,说:“元仔,水温调高一点。”
纪元哦了一声,调高水温。
李茂冲完澡,躺在浴缸里,泡着热水放松。
纪元问:“少爷,我可以退下了吗?”
李茂说:“少爷想喝鲜榨果汁。”
纪元去厨房给他榨果汁,端进来,李茂喝了几口,又说想看报纸。
纪元嗯了一声,找了一份报纸,拿个小板凳坐着,给他念。
她一整天都围着他转,他觉得特别好,说:“元仔,怎么办?我觉得自己落下病根了,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纪元说:“养一个月,肯定能好。你现在还觉得疼吗?”
李茂说:“特别疼。”
她问:“那要不要吃点止痛药?”
他说:“我不想吃药,你亲我一口试试。”
她探过身去,往他嘴唇碰了碰。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问:“你想不想和我一块儿泡澡?”